插话 · 第二卷 一季绕梁曲(1/2)

“一条小鱼儿煲鱼汤,两条小鱼儿烤鱼香,三条小鱼儿……”

“哪个鬼要吃我?”,待到飞鱼这条小鱼儿爬上岸来时,刑九那条大鱼已经早一天进了寻欢楼,现正有吃有喝有住,而飞鱼“哈啾”一声冻得鼻头挂上两串流状物,二肥半死不活地躲在他袖口里瑟瑟发抖

唱歌谣的几个孩子见飞鱼衣衫不整地出水,都以为是鬼怪出没,一个二个窜得比兔子还快,辛亏是夜半,没有其他人在场,飞鱼把湿成一团的二肥抖落在地,晃晃它,原先蓬松的毛发皱巴巴地贴着身子,“二肥二肥,快别死了,哈……哈啾!”,他擤擤鼻子,“二肥,有衣物吗?”

二肥睁开小眼,摆摆脑袋瓜,耳朵甩水到飞鱼脸上:我哪有你的东西,有也是主人的,不是你的……

飞鱼唉声叹气,擦净脸上的水渍,坐进草丛里,抬头忽见江岸那畔银火璀璨,原是一片莲灯顺流而下,嫩红花苞若粉黛初露,映着水面幽微,光影绰绰,宛如天河流萤万象中,神妃仙子翩翩起舞,挥衣袂飘飘洒洒拂面过,半遮小脸,似笑非笑,似实还虚……

一只小花船满挂奇形怪状五花八门的华灯,仿佛载着幽灵一般悄悄靠岸,激荡不起半点涟漪,全然融入无边夜色,风卷渡口

飞鱼打了个寒颤——完全是被冷着的,恍惚如梦,惊叹不减,“此般人间奇景,能观一回,虽死无憾……”

“明儿是七夕,这莲灯连放七天呢……”,摇船里传出一个女声,飞鱼转头去看,一个拉着鱼篓的姑娘从船中走出,挽起裤腿,涉水,河里一条鱼打着转儿游过,她快手将鱼篓往上一罩,提起一条鱼来,“客人可是要趁这几日多死个几回?”

“你……”,飞鱼性子急,那姑娘却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全然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她是极认真地问着的,飞鱼有气没处撒,眼睛便四处溜达,看见姑娘身后的花船上,架着一副竹竿,竿上晾着衣物——衣物!真是缺什么送什么,回头他要把各路神仙妖魔都烧香拜拜,大恩不言谢呀……

姑娘见他朝自己这边打量,还以为是在看那满船花灯,“前几日下大雨湖里不是翻了几艘花船吗?我们家这打鱼的就被拉去充数,客人若不嫌我这灯有股子腥味,便宜点算你怎样?”

“不用了,多谢姑娘好意……”,飞鱼客气道——这姑娘刚才那一番失礼的话已经把飞鱼对她的好感耗了个精光,他手推推二肥,悄声,“喂,二肥,待会我可不带你,你自己跟紧了……”

二肥端详这自己的短胳膊短腿:你存心想扔下我就直说吧……

飞鱼听不懂它的狼语,看着捉鱼的姑娘抱着篓子进了船舱,一面还叫喊,“桐哥,我挑几个小的剩下,其余的我这就拿去给辛妈妈了……”

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桐哥应道,语气稍稍不满,“到那给了鱼你就快回家,别留太久!”

姑娘笑着,“晓得啦!”

飞鱼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拉起袖子进到水里——不对,他全身都没一处干的了,还怕浸湿不成,挽袖子做什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来到了船板上,蹑手蹑脚摸到晒衣的地方,手总算摸着了一件干净的衣裳,长长舒了口气:呼……一切顺利……

群星璀璨,湖面在众多莲灯映射下像起火一样,水火相接,一直烧到天空尽头,燃上云霄,点点夜辰也仿若朵朵莲灯,然后……“嗖”的一声划过一颗流星!

紧接着——“嚓!”,飞鱼那只偷盗的贼手差点被剁了下来……整个人摔到木板上

人在做天在看,果真是一点恶念都起不得……他捂着手看向那满天乱飞的凶器

“流光?”,此时此刻刃尖插入船面木格中的是——流光扇,飞鱼委屈极了,“你这是要弑主哇!”

“谁!”,那位渔家姑娘出舱了,看看眼前这景象——被扯下的衣物正好盖在飞鱼腿上,心下明了,就盯着飞鱼也不说话,飞鱼被当场抓包本就心虚,被这样一盯更虚了,不知怎的蹦出句,“姑娘……贵姓呀?”

“蓬转飘零身自贱,愿从四海寄余生……”,姑娘还真答他了——她倒想瞧瞧他要耍什么花招,“没爹没娘,无姓之人,小女唤作飘零……”

“飘零姑娘,你看……我不是落水了嘛……这样也有伤风化……”,他假咳两下,想到了主意,“我和你换,用我这身换你这件,这买卖不亏……”

“确实不亏……”,飘零权衡其中得失,“你拿那件最边上的去吧,去年我就和桐哥说它不合身了,正想改改,不过你这小身板应该刚刚好,另外……把你拉下来这件重新给我挂回去!”

飞鱼点头,把衣裳往回放,隔着衣竿突然瞥见天边划过来又一颗流星,刚才是流光,现在这不会……

“是刑兄的剑!”

既已思及此处,他也不管飘零和衣服了,三步并作两步蹬蹬蹬跳上岸,追着那剑光,“等等啊!可恶,刑九那家伙到底被水冲到哪个鬼地方去了……”

二肥上气不接下气地拨开比自己还高一茬的草丛,拖着大肚腩往前跟,主人哪……我再也不要和这小兔崽子在一处了……

飘零背着鱼篓子下船来,把飞鱼胡乱挂上的衣裳铺平整,摇了摇头,“刚才看他浑身湿透,原本就想让他拿一件的,谁成想……”,她远远望了一眼山城在夜色下映出的黑影,估量着自己的脚程,不快不慢地往前走

山城与别的城池不同,城门通宵不关,说来也怪,你道一座城扬名有因着出过什么英雄豪杰的,历过什么结盟起义一些大事的,山城却是以青楼妓子闻名,黄昏之后,灯火经久不熄,彻夜达旦,鸡鸣一起,整座城又陷入久久的寂寞

飘零和她的鱼进城后识趣地拐了小道,专挑了无人烟的陋巷行走,毕竟在满街的脂粉浓香中忽地掺进一阵鱼鲜味,坏了嫖客逛窑子的兴致,也坏了鸨子们的生意,令人生厌,她又不是个蛐蛐儿,平白无故偏生要去招惹是非

寻欢楼后院,这里与前楼的喧嚣繁杂,绮丽华靡相比,却显出了几分宁静,墙头上摇曳着不知什么树的枝条,一点声也不出,安安静静的,在依稀听闻的打趣逗乐声中,在沿着三层花楼的轮廓描出的艳光下沉默寡言

二楼的一间小房,靠墙摆了一张红被小床,帘帐吊起,床边一个姑娘,对镜梳妆

“咚……咚……”

姑娘初始以为是有人敲门,拿着梳子的手顿住,将欲去应时渐察觉此声实是源于头顶上方,又照旧继续梳发,“不知梁上是哪位君子大驾光临呀?”

“算你有眼光……”,房梁上躺着一人,头枕着双手,一身黑溜溜的夜行衣,翘起脚一晃一晃的,“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盗偷天是也……”

姑娘掩嘴笑了一下,才道,“小天,你来了……”

“嗯,姐,我出去这会儿,没人难为你吧?”,小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现今困着呢……

“没有,你也……也还好吧?”

“姐,看你这话问的,我整个人都好端端的站这里,能有什么事……别瞎操心了……”,他一个鲤鱼打挺改躺为坐,双脚仍是一晃一晃的,“我很快就能把钱攒够,替你赎身,还要找个好姐夫,让你后半辈子安安稳稳的,再不用受那老婆子的闲气!”

“嗯……姐姐听小天的……”,姑娘状似平和,小天却从里头听出她心有郁结,“姐……是不是死老太婆又抬价了?”

姑娘摇摇头,挽了个简单的髻,“没有的事……”

“那姐姐就别把脸愁的跟个苦瓜似的了……”,小天愤愤不平,狠狠捶了一把梁木,“要不是尹缪节在捣乱,哼,姐,只要再一年……最多再给我一年,我就能……”

“妹妹,我是绛云,妈妈叫你了!”,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就好了……”,姑娘插上最后一根木钗,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小天,叮嘱道,“小天,你乖乖在这,姐姐……”

“次柃哥今晚来吗?”,小天说的是一个客人,一个他看着人还可以的家伙,对男女之事很生疏的样子——肯定还没娶妻娶妾,总是能让人莫名其妙地信任他,相了很久就这个满意点,嗯,做他姐夫刚刚好,虽然是个穷鬼……不过对他姐姐好就行了……

“不来……”,姐姐又不开心了,是不是次柃哥出了事?

他懒得想了,“那我不在,姐姐自己小心着点……”

“嗯……”,于是她便走了……

飘零先去将鱼给了后厨帮工的大叔大嫂,趁着人少在后院滞留稍许,瞧见行十六的绛云姑娘在姐姐的屋前敲门叫人,把双手伸到眼前嗅了几个来回——她就是条海水里从小泡到大刚刚才被打上来的臭鱼,还好……亏得十六鼻子不灵脑瓜也不灵,丁点儿都没生疑就沿着红栏木阁往前楼走了,飘零从房与房相间的阴暗小角中钻出,正撞上姐姐在合门,“姐姐!”

“飘零?”,姑娘难得又笑了,青楼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消尽春闺情丝,夜夜笙歌中早早抛却心头欲想,迎客时换了满面红光,背地泪洒新妆,私下一笑实属不易,“你来送鱼吗?”

“姐姐理应多笑的,如此才不枉了这花容月貌呢!”,近来在飘零渔船边观花灯赏风月的才子多了,她也学了几句哄姑娘家的言语,“姐,小天哥哥在吗?”

“在我屋里……”,姑娘放低声音,“昨夜小天准又是被尹大人追了一宿,累坏了,你让他小歇一会,别进去了……”

“那我回去罢,桐哥总怨我来这……”,飘零本是想和小天说几句话的,尹缪节是山城的捕快头头,按说山城花楼遍地,风流鬼债冤孽情痴素来最多,多了就管不过来了,可这位尹大人真真是尽职尽责大公无私,尤其对小天那叫一个穷追不舍,誓死都要捉他归案,隔三差五就搜街设陷封路,她进城时见城门那贴了张布告,悬赏的就是小天哥哥,虽没画像没名姓,耐不住人赏银丰厚,引了一班闲杂人等围观吱吱喳喳,“尹大人又在张罗着抓哥哥呢……”

“嗯……我让他最近收敛些……”,姑娘默了一会,道,“这儿确实不是女孩子该来的地方……”

“姐!你又……”,飘零一把握住姑娘的手,姑娘却不经意间又抽出手来,“你走吧……我要去大堂了,天黑了当心看路……”

飘零叹了口气,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看着姑娘转身离去,只能道别,“姐姐回见……”,便依言从后门走了

话说回飞鱼

他比之飘零进城更早,然而到寻欢楼却晚了一步,要知剑光一闪即逝,他到底仅看见个大概的方位,一户一户地找过来,前脚浑身泥泞地踏进门槛,后脚红衣粉衣的歌舞女子就带着嫌恶的眼神退开,招客的妈妈快快唤楼里养着的打手赶他出门,飞鱼心切,流光又在手,最终总把场子砸得那叫一个稀巴烂,火气也噌噌地直往上冒,“可恶啊,怎么一条街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刑九……刑九,你要是真在这种鬼地方,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山城,烟柳巷,寻欢楼

山城春日万花开,千娇百媚竞相争妍,烟柳繁华处,梨高曲还罢,月盈人犹亏……

飞鱼原本做好了十足要开打的准备,在寻欢楼前却出乎意料地无人拦路,畅通无阻地进到楼里,只见众宾乃至楼里的侍候的jì • nǚ都紧紧盯着中间的高台,对他视若无睹,飞鱼脑中直犯嘀咕:不会是什么请君入瓮之类的策略吧?

不过看这架势,也不像是冲自己来的,倒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这样想着择了个靠角落的位坐下,能大伙不分男女都如此翘首以盼的该是何种人间尤物,他也要见识一番

“今夜易公子有幸猜中了辛姑娘出的谜题,辛姑娘要献舞一刻……”,一个和飞鱼靠得近的客人自言自语,“那可是天仙样的美人啊……”

才一刻钟?飞鱼看二楼廊上细杆轻缚住淡红薄纱,铺张成画层层叠叠遮掩了一楼风华,他本就瞧不太起青楼女子,觉得再美也是千人骑万人压的破鞋,有几个能身世清白,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些香曲艳词更是俗不可耐,飞鱼不屑一顾,“神神秘秘的,我瞧着是其貌不扬才这般挡住不让人……”

倏然,“铮”的忽响似是阵风——牵开,台面两张红木小椅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女子,都着一身浅绿,花样从简,少有赘饰,左边人怀抱琵琶,眼眸轻敛,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两手慢慢,一挑一拨,不过几声之中,宾客来人心底莫名便积下了一股愁绪,无一不念及自身往日伤凉之景,打闹嬉戏此刻皆止,四处寂静得仿佛楼中空空如也,只余弦音上下沉浮,随着帷幔飘扬起起落落,一片艳红荡着这仙音悠悠然而来,如一滴红墨渗入白纸,原不是此间物,却是恰到好处时,反更胜一筹,流淌,拂衣,只人人都觉与之极近,相对相望,迎上双眼脉脉,眉目传情,恍然又是隔了天涯,远在他乡,舞绕一路,盈盈悄然落地,不着浓墨,自成一绝

飞鱼边上一位客人低声轻唱

“轻帘绮帐流苏荡,醉醒春风畔,玉如纤指解罗裳……”

琵琶声渐趋微弱之际,右边人先是浅浅一笑,而后手握竹弓,长长一拉,胡琴续上,婉转绵绵,听客心中闷结顿时一解,人有醉酒,此琴却是醉乐,声同叮咚酒杯交错,行令豪气干云,引得双颊微微泛红,脑中胡思乱想,顺着琴音凄缠,挥舞红袖于半道断做几截,绽开红梅一枝,碎裂茫茫冬雪之白,又衬后方数丛绿,飞鱼伸长脖子还未能谋得一个照面,红纱垂下,梅花俱散,此《梅生》曲一舞已尽

怪道是几乎无人说得清那女子的真面容,却显而易见是……

此曲只应天上有

此舞……神仙难得几回闻……

原说一舞倾城毕,台下当掌声雷鸣久久不绝,此时底下却是叹息声一片,众人意犹未尽

飞鱼早已忘却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真……真的诶,天上的仙女堕凡了……”

忽地一个物什从宾客席上飞出,舞女本是依着长幔起舞,而今“呲喇”一声红幔被割破,飞鱼看罢一曲,由着世人爱美这俗性,对这仙人似的女子生出几分怜惜来,足尖轻点跃上跟前的案几将要去救,未曾想一旁还有另一位想来场英雄救美的主儿——正正好是和歌的那位,两人又都没料到对方的举动,一起踩上去,同时察觉对方皆是一愣,这下可不得了了,案桌只是放些瓜果点心,如何承得住两个人,于是“咔嚓”从中部坍陷,这二位“英雄”都摔成了狗啃泥,再看人家美人,却是不慌不忙双脚勾住边沿另一条长幔,稳稳当当着地,黛眉轻皱,眼向飞鱼这边,“我还道是谁呢……原是易欢易公子,只是不知这是何意?”

飞鱼磕到了额头,正哎呀呀叫痛时,那位难兄难弟不紧不慢地理理衣裳起身,轻咳两声,那割断红幔的物什回旋一周刚好落入易欢手里,这样谁还不明白事件始末,在场诸位都想看他怎样解释,他却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把暗器不着痕迹地收进袖中,“哦,莫非是此地风俗有异,想我们洱城的花楼,姑娘们都系的长衣带,若是中意谁,就比试割下一截她的衣带,我还奇怪姑娘的衣带……怎么这样难解呢?”

所有人一道哄堂大笑,几个靠窗的公子哥还吹起了口哨调戏这位辛姑娘,后面的两位伴乐走上来把红帐拉下遮住,易欢面露不快,觉得那两片“绿叶”实在碍眼,辛姑娘接着道,司空见惯的语气,“那公子是看上辛娘了?”

“对!”,易欢捡起飞鱼掉落的流光扇摊开假意扇了几下,眼盯着帘布后的人像能把布看穿一样,随即颇为潇洒地一合,“我看上你了!”

“是吗?”,辛姑娘依旧没有丝毫讶异,“可这世上能让我辛娘委身者,必得是当世豪杰,人中龙凤!”

“姑娘未免太过自负了……”,易欢又开了扇子,哼,不过一介妓子,口气却是不小

飞鱼此刻捂着脑袋逐步清醒,突然看见台子下的红阶上第三级,坐着一个抱着小姑娘的男子,那姑娘看着不过才十一二岁,而那搂着幼童的人渣——飞鱼气得立时跳起夺过易欢手中的流光,把易欢撞得一个踉跄不知所以,一扇脱手飞出,掠过坐着那男子的乌发,男子反应过来看向一身狼狈的飞鱼

“刑九!”

“鱼……”

“鱼你个大头鬼!”,飞鱼怒气冲冲奔至刑九跟前,把他逼得一步步往后退,一直到靠上后面的红墙,飞鱼越过他伸手去够钉到墙上的流光,谁料之前一时气极把扇子扔得太高,踮了脚好几次也够不着,只能拉下脸皮求刑九,“喂,你个头高,帮我拿一下!”

“我不拿……”,刑九果断拒绝,他现在不能碰流光

“你!”,飞鱼已经不是第一回被他气疯了,知道话说再多也无益,直接就将双手按上刑九的肩头,想借着把他往下压的力抬高自己一点,刑九却不知飞鱼有何意图,有人要把自己往下按,他当然会抗拒,于是乎飞鱼拼死了命按住他,刑九却照旧站得笔直,“啊!你给我往下蹲一点!”

“哦……”,刑九半蹲下去

飞鱼折腾了这一阵,一肚子火气算是消了大半,攀着刑九伸长了手,总算把流光又收了回来,他瞄了眼一边静静坐在阶下的那个小姑娘,那姑娘也在瞧着他,衣衫整洁,神色清明,显然之前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是男欢女爱之事,飞鱼略微尴尬,却仍旧撑着架子质问,“你……你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他底气不足,歇了口气又接上,“你知道这是哪吗?”

“寻欢楼……”,刑九回忆起前天进楼的场景,续道,“是青楼……”

“你是想气死我吗?”

“我没有……”,刑九极力争辩,“我是后来才想起,九幽是认主的,离得太远它会自己寻主……”

“所以你就连找我都懒得找了是吧?”,飞鱼的语气没有半分缓和

“不是……我只是一时把你忘了……”

“你……你是真的要气死我呀!”,待到飞鱼再度冷静,看着刑九似是等他接着问话的样子,才想起最最要紧的事,“你有没有……和这里哪个女的做过什么……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没有……没有见不得光的”,刑九连连摇头,然后一边回想一边道,“刑婆婆说,外面要是有姑娘衣衫不整在我面前,如果她扑过来的话,让我快快逃开,如果她没扑……”,他红了脸,“说是带回去给她瞧瞧……”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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