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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茶香,这才笑着说道:“东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古董店,一会儿去瞧瞧有什么宝贝吧!”

这提议极对赵佶的胃口,当下连茶点也不吃了,立刻起身就往外走去。

赵令穰拈了两个精致的茶糖,往嘴里一丢,吩咐随行的小厮把这套贡品茶具收拾好,这才追着赵佶而去。

茶馆里的评书先生,仍摇头晃脑地编排着少年端王的风流韵事,周围人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刚刚端王爷就在他们身边。

东京汴梁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城市,汴梁往来的商旅很多,都称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城市能比得上这里的繁华美丽。

这点,倨傲如赵佶也深以为然。汴京的布局不再沿袭唐代京城的封闭式坊里制度,商人只要纳税,便可以随处开设店铺。这样新的街区鳞次栉比,屋舍林立,街道两旁的店铺檐宇如一,又盛设帷帐,摆满珍宝器物,或各地的财货,道上人车往来,一片太平热闹景象。

宋朝以前,街市的开放有严格的宵禁限制,城门和坊门在入夜以后关闭。但宋朝以后,就打破了这个限制,上一代皇帝宋神宗还发展了许多夜市,进一步促进街市的繁荣。虽然开店容易了,但老字号林立的东大街,轻易不会有空档让新店可以加进来,所以赵令穰说那家古董店开载东大街是,赵佶便知道这家古董店肯定来头不小。

没有实力,怎么可能在东大街上开店呢?

“堂哥,到了。”听见赵令穰的声音,赵佶一抬头就看到古朴的店面上两个篆体的打字,点头赞道:“哑舍,这名字起得有味道,比起那什么宣德阁、三宝轩的名字,雅致得很。”赵令穰就知道这家古董店必然对赵佶的胃口,得意的笑道:“就知道堂哥会喜欢。不过这哑舍我可是听别人说的,我没进去过,堂哥要是觉得虚有其表,可别怪我哦!”

赵佶还没说什么,就见这家古董店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一个两岁大的小男孩从门缝中挤了出来。

赵佶见这孩子白嫩可爱,正猜测是谁家的小公子是,却被他手中抱着的一把青铜剑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说是抱着还有些不太准确,因为那把剑的的长度几乎比得上这个小男孩的身高,以他的年纪还拿不动这么沉的青铜剑,所以他两只手握着那剑的剑柄,而剑鞘尖部坠在地上。尽管是一把没有拔出来的青铜剑,但以赵佶的眼力,已经看出这把青铜剑至少是春秋战国的名器。

赵令穰也是玩古董长大的,一看到那小男孩就这么拖着那把青铜剑往外走,心疼得直跳脚,赶紧弯下腰帮他把剑尖男起来。就这么一过手,赵令穰便看清了剑鞘上的鸟篆体刻字,顿时一个激灵,惊呼道:“堂哥,这是越王剑的真品!”

赵佶挑了挑眉,宋朝有重文轻武的风尚,所以对于闻名遐迩的越王剑,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这家古董店,竟然把如此珍品给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子当玩具,可见其中还有多少宝贝。赵佶双目一亮,抬脚便往店内走去。

相比外面的阳光灿烂,古董店内要暗得多。沉重的雕花木门后,两盏长信宫灯正幽幽地燃烧着,店内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熏香,寻着香气的源头,在酸枝木雕刻的柜台上,正摆放着一尊纺鎏金翔龙博山香炉,丝丝缕缕的香烟正从龙口中徐徐吐出。店内的布置典雅宜人,没有寻常店铺中那种待价而沽的市侩之感,而是像进入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厅堂,每一处的古董,都是价值连城,就算是长于帝王家的赵佶,也不由得暗自赞叹,自然而然地对这里的老板升起了仰慕结交之意。

可是店铺虽大,赵佶拿眼神一扫,便知这店内没有人。他也不急,抬首观看着厅中挂着的两幅对联,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应当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御笔。

“你们是谁?这店还没开呐!”清脆的童音忽然响起,赵佶转头看去,那个拖着越王剑玩的小男孩又从门缝间挤了进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努力地瞪着他。

帮他提着越王剑的赵令穰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道:“没开店不也是要开店吗?喂,小子,你家这店里有没有什么稀罕的字画啊?”

小男孩一开始老大不愿意这两个人随便进来,但赵令穰的话,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店主,立刻把小胸膛挺得高高的,牛气哄哄地说道:“当然有!随我来!”说着就拖着那柄越王剑,噔噔噔地往内间跑去。

赵佶皱起了眉,显然不认同赵令穰这种哄骗小孩子的伎俩。赵令穰却知道他这个堂哥的死穴,笑眯眯地说道:“堂哥,连这小孩子都知道那幅画最珍贵,那肯定是错不了。而且趁这家店还没正式开,看到好的东西先预定下来,省得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说罢他也不管赵佶有没有答应,拔腿边朝那个小男孩追去。

赵佶也知道赵令穰说的没错,很多古董店都有镇店之宝,轻易不会示人。这哑舍之内,春秋战国时的越王剑都可以给小孩子当玩具,用唐太宗的御笔当楹联,俺么作为镇店之宝的书画就越发难以想象了。

赵佶挣扎片刻,便朝内间走了过去。刚转过一扇巨大的云母琉璃屏风,就听见先过去的赵令穰气道:“小崽子!你敢骗少爷我?”

“我没骗你啊!老板说过这里的最好,我也没进来过啊!”小男孩委屈的声音传来,不会说太多话的他根本没法解释,一跺脚便跑了出来。他手中的越王剑,剑尖在地上拖拽,发出“嗞喇嗞喇”的声音。从赵佶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还不忘抬起头朝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怎么回事?”赵佶看到追出来的赵令穰,疑惑地问道。

“那屋里挂着的分明是四张白纸!这小子还趁机扯了我的香囊。那可是莺莺特意给我绣的呢!”赵令穰气急败坏地解释了两句,然后急吼吼去追那个小男孩了。

赵佶大为意外,他不相信挂在那里的就是四张白纸,可是赵令穰也没道理骗他。他都走到这里了,一股难以言明的冲动驱使着他朝那间没上门的屋子走去。

屋内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摆设,只有屋中央的圆桌上点燃的一盏长信宫灯,而在赵佶朝屋内四壁看去时,一阵狂喜袭上心头。

这四面墙上挂着的,分明是四幅画工精湛的风景画!四幅画所画的风景完全一致,区别只是画中的季节,春夏秋冬各一幅。赵佶看到画角的落款时,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得轻颤,这竟是展子虔传说中的《四季图》!

四幅画的构图壮阔沉静,设色古艳,赵佶站在屋子的中央,慢慢地转着圈转换着视角,顿时就像是四季在他的视野中循环流转一般。士子仕女们游春、童子在盛夏的的小溪中戏水、老人在落叶中惆怅、旅人在雪中疾驰……赵佶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完全没有深思为何赵令穰说这是四张白纸,知道有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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