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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两个人,更好的在一起。”他握着她缠着白布的手,毋庸置疑地坚定,微笑着的眸子清润如水。

“可是,”她迟疑地说,“阿惟就连药都煎不好……”

“是啊,遇见你之前不知道你这么笨;遇见你之后知道了却回不了头,阿惟,你说怎么办?”他轻笑着搂过她,捏了捏她神色略微凝重的脸颊,说:

“如果要找个人帮我洗衣做饭,那我该娶个老妈子;如果要找个人给我弹琴唱曲,那我该娶个伶人……阿惟,婚姻是为了方便么?若是你愿意嫁给我难道只是为了自己方便?”

阿惟连忙睁大眼睛看着他猛地摇头,“大人对我很好,嫁给大人……我是愿意的,不是……为了方便。”

的确,不是为了方便。

叶府内宅书房中,叶孤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翻开那份红色的请柬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碍眼,让他恨不得把它撕成粉碎;可是他不能,他还要好好地去看一看顾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就不相信顾桓真愿意娶一个有癔症的女子为妻。

叶成站在书桌前垂着头,叶孤岚这样没表情的沉默就是发怒的先兆,等了片刻终于听到他开口问:

“叶成,消息可是已经送到徽州宁王世子那里了?”

“主上,送到了,那边的暗人已经飞鸽传信说宁王世子彭允暗中点了三百府兵正往兰陵赶来。”

“那么那日在伏澜江救回的人也妥善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就等主上吩咐何时启程送到建业湘东马场。主上,我们真的要把那女子千里迢迢地带走回安阳吗?阿逵他……听说正赶回兰陵想见主上您……”

“他这么快就把广陵和徽州一带玄阴教的势力和教徒转移走了?”叶孤岚眼中闪过一丝阴骘,“这样,我们就更加要把那女人带走,有了她,阿逵手上有再大的权力也飞不远,景渊的七寸也都捏在我手上,否则那日我何须让人通知傅明远小尼姑在渔村出现甚至让我们的人帮助刘零杀了顾桓的眼线让他顺利带走她?只是傅明远怎么也想不到,船上的厨子和侍婢早已经换成了我的人,整艘船爆炸前刚好把人救走了……说来,景渊真该妤好谢我……”

他的手指摩挲着喜帖上“上官惟”三个字,指骨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可是那一日,兰陵侯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赶去了建业了么?”时成讷讷道,当日他在暗处盯梢,怎么看景渊也不像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叶孤岚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让护送的人留心点,人经由湘东马场送出关外,要做得隐蔽一些。景渊和顾桓,一头狐狸一头狼,都不是善与的主儿,说不定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会被他们看出端倪。”

婚宴当夜,焑雨巷的顾宅宾客盈门。

红烛高烧,喜乐喧天,贺喜声中,一身大红吉服的顾桓与阿惟拜了天地并掀开了喜帕。兰陵的风俗向来如此,新婚夫妇要在亲朋好友的面前对饮三杯才算最后的礼成。叶孤岚黑眸幽深似海,负手站在一众乡绅之中,脸上挂着虚浮的笑容,仔细看下竟是出奇的冷。他看着那个多年前缠着自己的手臂娇憨地叫着“昭哥哥”女子,曾说非君不嫁,而今却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去立同偕白首的誓言。是在演戏吗?那流转的种种竟然忘却得那么快,有如风吹散了流云在无痕迹;抑或她真的是忘了,否则她的表情怎么会如此自然生动,带着几分小儿女的羞涩腼腆,目光温柔似水地凝视着顾桓,身上红衣似火映得那张淡施脂粉的俏丽面容娇艳无比。

宁王世子彭允依旧来到。

眼看着他们就要拿起第二杯酒,叶孤岚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遏止住心底汹涌的情绪。也许他和景渊本就是同一类人,都那么善于压抑着自己,善于潜藏着恨,更善于舔舐心底的伤。

一直挽着他的手臂站在他身边的燕罗则是面带春风,笑意盈人,她身旁的李员外夫人叽里呱啦不停嘴地说顾桓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居然娶了个没有什么背景家世的女子为正妻,对她家家财万贯的外侄女不屑一顾云云,有人冷不防丢了一句话过来:

“娶妻就好像穿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知道什么?!”

叶孤岚侧目一看,原来说这话的人是景时彦,叶孤岚对他点头致意,景时彦还嚷嚷道:

“顾桓能骗得到这姑娘,还真是他的福气!叶少东,你说是不是?”

叶孤岚勉强维持着那丝客气的笑容,眼中的冷意更甚,眼看着一对新人拿起了第三杯酒

“礼成,送入洞房——”

“顾大人,”叶孤岚的声音穿透了赞礼人的余音,郎朗响起:“今日来贺,送的贺礼都是俗物,不如就让叶某弹奏一曲送与大人,以飨宾客?”

燕罗的脸色微微发白,挽着他的手臂松了一些,勉强地笑道:“对啊,顾大人,我家夫君弹得一手好琴,平日我想听他都吝于动手呢!”

顾桓了然一笑,阿惟的目光淡然地扫过叶孤岚的眉眼,嘴角的微笑客气得有如对着陌生的人。叶孤岚的心无端地一痛,这时顾桓开口道:

“叶少东好雅兴,顾桓却之不恭,在此谢过。文安,把我那具古琴‘伏云’取来。”

叶孤岚在几案前坐下,试了几个音,便开始按弦轻拨,古韵悠扬,隐隐见春光明媚,华彩绽放枝头;陡然尾指一个滑音,曲调急转直下似有忧愁暗恨,凄风苦雨横生,扑窗而来。待到雨声渐歇,推门一看却已落红满地一庭幽芳零落……

阿惟心神恍惚,视线胶着在古琴弦上,又似魂游太虚,瞳孔无法聚焦而有些空洞。攥着顾桓的手却是紧了又紧,顾桓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不要难过,都过去了。”

话音刚落,叶孤岚小指勾起的一个尾音过于高昂,“铮”的一声夹杂着哑弦而起,众宾大惊失色,新婚之日“断弦”乃是大凶之兆。叶孤岚也似乎很惊讶很意外,非常抱歉地起身行礼,道:

“大人,孤岚无状,在此向二位赔礼,望大人勿怪孤岚琴艺不精。”

顾桓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毫不掩饰料峭的讽刺。他迎上顾桓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歉意,他也不用再掩饰什么,挑衅的意味是这般的明显,尤其是看到大红衣袖下紧扣着的十指,他心底的恨意更甚。

“叶少东这一曲,不知曲名为何?”顾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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