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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长着呢,也不急于这一时。”去年冬日里也不知是谁憋得抓耳挠腮的,刚过了年便嚷着要来庄子里住。

“算了,就这么着吧。”青阳兴致缺缺的摆摆手。突然又笑,“上次不是给你说有个你认得的人,也报名了要购买种子的事儿?”

原先青阳说时,她没细想,后来想想,大约能猜到那人是谁。便笑着问:“可是长丰你那位远房表哥?”

青阳扑哧一声笑了,“就是他。你这丫头猜得倒挺准。”

又问:“那要不要本县主照顾他?”

青篱笑:“怎么,他在京郊也有庄子么?”

“嗯,说是刚买了不久。在城南呢。”

“即这样,县主单凭那份表亲关系也合该照顾着才是。专问是我什么意思?”

青阳笑得像只偷鸡得手的狐狸。

正笑着岳行文进了正房,她的笑声嘎然而止,站起身子便往外走,“我先回去收拾着,五日后回京”

岳行文□了被青阳挑得打晃的门帘,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青篱摆手,“也没什么,说那些报名单的事儿呢。”

某人不信,“那她为何笑成那副模样。”

青篱干笑两声,移步到门边,“说是里面有一个你我都认得的人,问让不让照顾”

岳行文警觉回头:“是谁?”

确认已跑到安全地带的苏青篱,从门帘中探进头,笑道:“李谔”

直到她跑出上房门,才听到里面有人高声喝道:“不准”

青篱吐舌,向青阳的院中而去。

冬播忙完,累得人仰马翻,一入夜,庄子便悄无声息,除了几盏幽幽亮着的烛火伴着秋虫夜鸣。

伤春悲秋原是诗人才有的情怀,可此时异样的空旷和静寂,让青篱也陡增茫然伤感,趴在岳行文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他的黑发,“先生,我今儿心里不知怎么了,好像堵堵的,闷闷的。”

岳行文大掌一下一下顺过她的黑发,挑眉问:“为了白日之事?”

青篱笑,又摇头,“哪里有。只是觉得我有先生在身边还觉夜里静得让人心头难受,不知青阳会如何?”

岳行文轻叹,半晌才问:“若是流风回来,青阳……”

青篱豁然抬头,他与胡流风不可能断了联系,虽然他从没提过,但她就是知道。“他说过要回来了吗?”

岳行文摇头,长叹一声:“只是近来书信之中,透着些许孤独之意。”

青篱切了一声,又重新趴在他怀中,“他那样的人不是一直那样的内里么?我虽不太了解他,大约也能猜出他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来。无非是想学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觅知音,对妻子的要求,大约也是要‘懂得’二字……”

岳行文轻笑,“这个何人不求呢,他并没有错”

青篱呲牙,“关键是有人懂得他,他却以为人家不懂。也看不到旁人懂他,自我封闭的人”

岳行文恩了一声。

夜再深后,连那几盏烛火也消失,只余幽深夜暮上闪耀着微弱光芒的星子。两座庄子在黑暗夜色中呈现幽黑的一团。

青阳的小院中烛火长明,这是她自母妃逝去之后很多年都没有改掉的习惯。曾一度不需要这样烛光的陪伴也能安然入睡。可现在却非室内灯火通明不可,她这样的习惯就连亲近如青篱也不知晓。

碧云碧月守在外间,两人面色沉重。虽然里面有人极力克制,那有规律的抽气声,还是能她们明白此时县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突然里面的抽噎之声稍大了一点,压抑的细碎的嘤嘤细响,把她们的心几乎哭碎了。

碧云附在碧月耳边,悄悄问:“要不要去找二小姐?”

碧月想了想,摇头,“再等一会儿。”

不知哪里传来一丝箫音,悠远空旷,似极远,又似离得极近,开头是若有若无,轻若秋风,而后逐渐高亢,连绵不绝。

曲子初听起来让心头发紧,配着这漆黑空旷的寒,愈发让人觉得孤寂入髓;再听却豁然开朗,像是有人长风立于山巅,张扬着俯瞰万物的豁达;再后来,却转变成轻快小调,像是与亲人相逢,喜不自禁……

碧云碧月的注意力被这箫声所吸引,没注意到里间的抽泣声何时已经止了。

青篱在睡梦之中被惊醒,黑暗之中看到一双幽黑的眼睛,问:“先生早醒了?”

岳行文应了一声,青篱又皱眉:“这是谁大半夜的跑到咱们庄子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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