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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坐好了”

“我感冒``````”她羞赧地提醒他。

他只一味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传染给我好了。”

车内温度真的很高,子言感觉额头和手心有点微微的汗湿。她回过头去,车窗外风景正匀速地倒退,林立的楼房,穿梭的车辆,还有行色匆匆地路人,都一掠而过,令人目不暇接。

忽然心紧紧一揪,仿佛有什么东西也就这样在眼前缓缓地流走了,有美好的,有辛酸的,有痛苦的,也有甜蜜的,那些生命中曾经刻骨铭心的经历与感受,仿佛都在随着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往后倒退着,渐行渐远。

哪怕她再不想忘,再怎么想挽回,都只能这样无可奈何地看着它们流逝掉。也许有一天,她自己也终将忘记,终将湮没在这些流逝的尘埃里,变作一粒细沙,静静躺在时光的长河中,被沖洗得斑白嶙峋。

“我们去哪里?”她半天才想起来要问。

“去我们的母校。”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

是去爱华小学吧,她前不久刚去过的地方,也是他们初相遇的地方。

“那里在拆迁。”她感慨一句“我前不久刚去过。”

有些有意外的样子,“是吗,那口池塘还在不在?”

她摇一摇头。

林尧的眼神有些黯淡,“那是我第一次牵你手的地方。”

她的心猛地一震。就在那个瞬间,仿佛一切都是虚空,眼前一片白茫茫,半响才意识到是眼眶里涌满了雾蒙蒙的水汽。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手背白皙柔软,手指根根细长,没有蓄指甲,也没有任何装饰,干净而素淡,但已经不是童年时的那双手。

“你还记得?”

“小西,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汽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路边,他执起她的右手,唇角微微弯起来,淡淡的一条弧线,“当时我牵的,是你的右手。”

暖意一点点渗入薄薄皮肤下的每根血管,眼眶蓄积的泪水禁不起这暖意烘焙,狼狈地掉落下来,一颗颗跌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们没有进校区,只是静静地站在围墙外头,并肩看着那些工人忙碌地工作着,起吊机与挖掘机的声音轰呜。子言觉得这一刻竟然奇异般地宁静,是内心宁静。

“上回在这里遇见白老师了,”子言淡淡地说,“她还担起你。'

“我。”他微侧过头来,有些意外,“都说了些什么?'

“白老师说你,”子言顿一顿,声音很低,“长情`````”

林尧一怔,目光变得非常柔和,“你呢``````也这么想?'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就想在前面那个操场上痛痛快快跑步。

她指一指前方,有风刮过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的笑声也就变得分外零碎,“我,我想跑到操场那儿去!

她奔跑起来,阳光下有点眩晕,风声呼呼地从耳旁穿越过去,胸肺间有撕扯一般的疼痛,果然很久没运动了。

距离并不远,很快就跑到了目的地,子言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半天才直起腰来,回头去看他。

他还站在原地,颀长的身体如一棵玉树,笔直而修长,伫立在空旷的背景下,无限寥廓而孤远,仿佛再也触摸不到,冬天的日光暖暖洒下来,在他与她之间,无限金光烂漫,照得她眼前最后如遇一场大雾,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她怔怔地看着他,头顶上忽然飘来大团大团的浮云,被阳光光影骤然分成两截,一半是影影重重的晦暗,一半是清朗温暖的光明,橫亘在他们之间,如同两个世界。

这才是真实的现实,他和她各站在世界的一段,遥遥相望,彼此拥有,只不过是曾经以为矢志不会相忘的一段并不算美好的相遇罢了。只不过这相遇,被加上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时间砝码,因而显得异常沉重与难舍。

子言慢慢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之间。时间过去良久,终于有一只手,带着他身上的暖意,落在了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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