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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子言在操场上边散步边背书。

她特别喜欢傍晚时分学校的环形跑道,操场上有高年级的男生在踢球,田径队的队员们正在训练,青草地上偶尔飞来一两只鸽子在咕咕的觅食,心情和悦而平静。

碗口大的日头正在西沉,漫天橙金色柔和的光影,天空是淡青的鸭蛋色,只有靠近夕阳的一线天色像被金粉镀了一层浅淡的光晕,朱红、赤橙、宝蓝、靛青全都隐藏在鲜艳华丽的余晖里,混合成一杯颜色浓烈的鸡尾酒。

旁边有人笑着跑过,跑道上细碎地发出脚步声,子言一边来回地走着,一边翻阅着手里的书本。

那个时候,她的头发已经留得很长,差不多齐腰,由于发质柔软而细密,发梢总会不由自主卷起来,像拿母亲的卷发器卷过一样。她平时只用一根黑色皮筋松松扎起一个马尾,吊在脑后一路蜿蜒下去,越到尾端发质越细。

有熟识的同学打了个招呼:“沈子言,用功啊?”

她笑着抬头,微微颔首。

眼角的余光无意向右上方一扫,蓦然便像着了魔怔,整个人一动也不能动。

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林尧。

即使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经常遇见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何况,她如果有心要避,自然是避得开的。

林尧只要轻轻一个眼光,就能让她的心情为之跌宕起伏,她承受不起那种剧烈的冲击。

为了减少放学路上偶遇的可能性,她连晚饭都改在学校吃了。

然而还是有这样避不开的时候,此刻她呆呆站在操场,看着高高的台阶之后矗立着的教学楼,三楼半圆形转角那个教室的栏杆边,正静静倚着一个人。

白衫如雪的少年,背脊笔直站在空旷背景下,身姿秀挺,神情温柔,眼神专注,唇角含笑。

偌大一个校园,所有景物顿成虚设,他望着她,只望着她,一动不动,不知有多久了。

傍晚的残霞流光映照扶栏,光影如墨水般漾开淡淡的浅橙金紫,一抹来不及融化的霞光沾染在他的白衣上,仿如春光般明媚,子言被这绚丽的光影刺得几乎眯起了眼睛。

他清瘦了不少,更衬出秀气的眼眉,眼眸中流转着水一样温柔的波光,一波一波洒下来,目光里有着无声的明瞭与温暖。

四目相接,仿佛胶着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消逝,脚步声,笑声,喧哗声渐渐远去,世界整个儿安静下来,只有他和她,被隔离在静寂无声的真空中,连一丝氧气都是多余。

良久,有风吹起,子言微卷的发尾随风扬起,她平时用来扎头发的皮筋忽然绷断,此刻临时绑住头发的是一方随身的手绢,这时被风吹得直扑扇起来,像蝴蝶鼓动的翅膀,拂在侧脸,痒痒的触觉。

眼中渐渐有水雾弥漫开来,瞬间便化成了雪一样的迷蒙,操场边种的桂树纷纷伸出纤长的枝芽,纷繁雪白的桂子花累累曳曳的垂挂下来,馥郁浓密的香,直透人心扉。

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唇边沾了一两滴,虽然咸涩,舌尖却只觉甘甜。这个世界唯有林尧的目光,可以为沈子言遮蔽风雨,熨平创伤,纵然是落泪,味蕾也会欺骗感官,哄她自己说是甜的。

仿佛是瞧见了她的泪水,他的眉心一蹙,身子蓦然一动,方才还卷在手心里的一本书,竟然失手从三楼的高度直直掉落下来。

翻飞的书页,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如同缓缓逝去的时光,令子言往后的回忆,都充满了桂子与书墨的淡淡余香,原来生命还可以拥有这样美丽忧伤的幸福时光。

她慢慢走过去,慢慢屈膝下去,拾起那本跌落尘埃的化学课本,翻开的扉页上,有她熟悉又陌生的签名:林尧。

慢慢走上楼梯,一级一级,转角高大的气窗半开着,清晰听得见操场上足球呼啸而过的风声和男生们奔跑的脚步声,她的手指蜷得甚至微微有些痉挛。

林尧站在三楼走廊的尽头,逆光将他的身影剪成完美的弧线,他的眼神清朗如水,看不见任何波澜,只在她的步伐越来越迟疑的一刻,眉心微微一蹙,挑起了眉峰。

子言立刻心慌意乱,她顿住脚步,自觉面部表情僵硬,连个笑容也挤不出来。

他没有走过来,连身形也没有晃动的迹象,不倨傲,也不温和,与刚才俯视她所流露出的温柔情态判若两人。

有瞬间的恍惚,刚才遥遥相望间发生的无声情感交流仿若是做了场白日梦,心中被什么东西轻轻一刺,失落得想发笑。

“你的书。”她走近两步,竭力平淡的说。

林尧瞥一眼她,有隐忍的情绪在长长睫毛之后一闪而过,他语气同样很淡的“哦”了一声,慢慢伸出手来。

他的手指在接书的一刹那触到了她的指尖,她心神一颤,忙把视线移开。

有什么东西一直横亘于他和她之间。

遥遥相对的时候,反倒可以坦然直视,视线相汇;距离越近,越看不清对方眼底的真实情绪,连呼吸都那样不自如,情绪绷得像随时会断的琴弦。

“刚才为什么哭?”他突兀地问,及时止住了子言转身想逃的念头。

猛然抬头,正对上林尧清澈平和的眼眸,她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热辣辣直扑面颊。

她几乎无以为对,喃喃道:“隔了那么远,你看得见?”

他笑起来:“这么怀疑我的视力?”

他又走近两步,两个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缝隙了,子言这回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只得把头低下去。

“以前同班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无论我说什么,你必定要跳起来反驳我!”他说得很亲昵,似乎还有些微微的惆怅。

子言望着地面,尽量避免去看他的眼睛:“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曾经是同学!”

林尧怔了一怔,哑然失笑:“这话的语气倒有点像你的风格了。”

他语音又低下来,再次揪住先前那个问题不放:“沈子言,你还没回答我,刚才为什么哭,嗯?”

不想回答什么,你就偏要问什么!子言没好气的抬起头:“那你的课本为什么会掉下来?”

他揶揄她,存心调侃她的神情显得很欠揍:“我故意的,想看看你会不会学雷锋做好事帮我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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