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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规矩,夫为妻要服齐衰,为期一年,也就是说,一年内是不能另娶新人的。赵肃别说新人,连妾室都没有,虽然他现在身无官职,可年纪轻轻,谁能料到日后会不会东山再起,如果会的话,那么如果能成为赵肃的填方,连带着女方一家,都会跟着沾光。于是在赵肃还在丧期的时候,许多人家就已经盯上了这位”佳婿“,托人上门拜访探听口风,只等一年一过,就为他说亲。

这种小事,赵肃向来是不予理会的,他无意续弦,也嘱咐母亲陈氏不要过问此事,家里有赵耕和赵耘,已经足够了,再来个不是同母所出的弟弟妹妹,将来会不会闹纠纷尚且不说,赵肃自己是没有什么心力再去管教的,现在的两个,就经常让他扶额无语了。

回到长乐的日子是平静的,可又不是常人想象之中的平静。

按照常理论之,像赵肃这种退休官员,甭管早退晚退,等到在野了,全是无所事事,要么在家里含饴弄孙,当然这条排除,赵家两个儿子也才十岁,上哪儿找孙子去?要么徜徉于山水之间,作画写字,看书打拳。但是赵肃的生活全然不是这样的。

作画是不作的,赵肃没那爱好,写字倒还是经常写,可写的是国策条陈,看书也是看的,只不过看的都是京城快马送来的邸报和范礼安赠予的泰西译作,锻炼身体到没有落下,赵肃每天晨起,只要有空就回去骑马跑步,一圈下来,整个人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是过了三十的人。

京城里亲近赵肃的人,随着他的离京,也通通沉寂下俩,申时行、元殊等人,依照赵肃的吩咐,低调行事,能不出头就不出头,在政务方面,尽量向张居正靠拢,凡是张居正提出来的事情,都不要反对,甚至还可以赞同,给人造成一种感觉,那就是赵肃的影响已经消失,他的党羽失去了靠山,都在向首辅投诚示好。

张居正个人色彩非常强烈,对于政敌,不吝于重用,所以元殊这些人,在赵肃走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排挤,他们依旧能在朝堂上立足下来,并且做着指着范围以内的事情,尽管伸展的尺度远不如之前,但这就足够了,能够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赵肃实际上基本上每个月都能收到不少信函。其中大部分是皇帝的,有表达思念之情的,也有拉家常的,朱翊钧热衷于和他诉说自己每天碰到的一些琐事,有时候就连饭多用了一碗,宫里一株罕见的牡丹开了,也会与赵肃分享,这里面的乐趣,并不在于这些琐碎的小事,而在于分享的对象是谁。

在他幼年时,两人就曾经以通信来联系,长达数年之久,如今仿佛又找回了当初那种感觉,赵肃津津有味地读着这些信,也会给他写信,甚至给小小的太子殿下写信,当然信的内容与众不同,他把《资治通鉴》和《史记》上面的内容,一个个用画画配图的方式改编成故事,给千里之外的太子朱常洛启蒙,犹如当年教导朱翊钧一般,从皇帝的回信来看,据说效果还不错,朱常洛喜欢看他寄去的连环画故事,甚于其他师傅照本宣科教导他的内容。

当然这些信件里头,也不仅止于两人之间的鸿雁传情,否则光是京城御史这么快马飞奔一来一回的人力物力,朱翊钧不吝惜,赵肃都觉得罪恶。

国家的大事,地方上的状况,乃至朱翊钧与张居正之间有分歧的一些日常决策,他都会在信函中略加描述,连带奏折条陈的副本一道寄过来,以备赵肃参考,两人通过这种方式交流意见,赵肃把自己的建议和想法写在回信中。而元殊、申时行、王锡爵,以及他的得意门生曾朝节、陆可教等人也会时不时来信,一方面是与他聊起朝野局势,另一方面则是让赵肃指导他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事实上,赵肃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主心骨,他们习惯于听取赵肃的意见,即便他如今并不在朝堂之上,依旧赋予了他绝对的信任,相信他能够对局势作出精准的判断,对赵肃蛰伏以待时机的话,也是一应照做的。

原先那些看着赵肃落马而笑话的人想象不到,赵肃依旧在千里之外影响着权利核心中的人,如今长乐县的人都知道,每隔几日都有从京城而来的使者进出赵宅,那些京里来的锦衣卫更是常驻赵家,将这座在普通不过的宅子牢牢拱卫得铁桶一般,令人生畏。

相比之下,最惬意的要数两个小孩子了。

虽说长乐县不及京城繁华的万分之一,可也就没了徐国规矩拘束,除了早上起来跟着父亲去锻炼,回来要读两个时辰的书外,其余时间,赵肃是放牛吃草的,两个人就开始大街小巷乱转,有时候到闽江边上去看大船,有时也会跑到山上去玩,薛夏特地派了两名锦衣卫跟着,以防两位小公子出事,但赵肃却是不管的,也有得他们去乱闯。

两个人已经满十岁了,在后世,这个年纪还是不懂事的,但在古代,却已经属于半大不小了,这几年也跟着父亲见了不少世面,一个性子活泛,一个看似木讷,往往更加沉稳,长乐一个小小的县城,哪里据得住他们,没几天就玩腻了,于是两人就开始商量着区别的地方玩,回家与赵肃商量,赵肃原本还不同意,后来却是一件小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日赵肃带着两个小孩子出门散步,谁知走着走着,就到了赵氏族学私塾的外头,三人不由驻足。

里头传来朗朗读书声,赵府与其它大户人家一样,都是单独请老师来授课的,有时也会有赵肃亲自教导,赵耕赵耘从来没有上过跟同龄人一起读书的私塾,越是很好奇。

当年赵肃家里穷,没有条件,就趁着卖草药回来的时候,趴在外头偷听,当时还引来赵暖父亲赵慎羽的鄙夷,也引来恩师戴公望的注目,可以说是他一生传奇的起点,如今故地重游,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外头斑驳的墙壁上,自己曾经见过的那株野草,甚至还在那儿,只是几经春秋,生长得更加茂盛。

族学里的教书先生,却已经不是赵慎羽,而是换了一个年轻的秀才,是外聘回来的,这会儿正在给里面的孩子们讲《论语》。

”你们想和他们一样在里头念书吗?“赵肃问赵耕赵耘。

赵耕摇头:”不想。“

赵肃诧异:”为何,你不是喜欢热闹吗,在族学里,大伙儿都在一块,你们也能认识更多朋友!“

赵耘撇着小嘴:”他们先生教的都是背书,毫无新意可言。“

赵肃贸然,忽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赵耕和赵耘两人,从小在赵肃身边长大,起点比一般的小孩子要高,虽然被教导不能自视甚高,但骨子里未免很有些优越感,现在还没什么,小孩子聪明,只会被赞为神童,可要是再过几年,还带着这股子傲气,那只会对他有害无益,说不定还要成为第二个赵谨。

想归想,赵肃却没有斥责他们,温和问道:”既然如此,你们以后也想科举当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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