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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微皱眉,他的视线落在那四个高高挂起的竹竿上,落在那四张只能勉强看清容貌的脸上。那是他的父兄,拥有相同血缘数据的亲人。而他身后,是他深爱的人,和深爱的人最重要的国家。

是爱重要,还是任务重要?

他想起自己来之前曾经被叮嘱过,博士和其让玩家不同,其他玩家有全息头盔,死去时脑电波数据会被头盔回收。而博士却没有头盔保护,若是他认识不到自己是现实中的人,那么全息世界死亡的博士就会脑死亡。除非在博士死亡之前,将道具激活并放在博士身上,这样道具就会唤醒博士,带着他的脑电波储存在皇后现实中的头盔中,只要在皇后醒来后,将这个头盔带在博士头上。

他不能杀了博士,可身为定北将军,为了他父兄和心上人深爱的国家,他必须杀了呼延曦。

那么……活捉呼延曦,将道具放在他身上唤醒博士脑电波后,再血祭漠北英魂!

皇后紧握长刀,呼延曦与他的武功不分伯仲,想要活捉,还真是难啊。

胸中翻涌的气血平复后,皇后长刀一斩,刀锋从呼延曦脸侧划过,呼延曦竟是躲过了他雷霆般的一刀。

看来是不必留手了,这人死不了。皇后在现实中便身经百战,当下便毫不留手,全力出刀。

两位绝顶高手交锋,真是飞沙走石,方圆一里内无法不受波及,原本靠得很近为呼延曦助威的牧族士兵,在被皇后的刀风扫死十几个后,果断后撤,离得远远地,在两里地外加油。

倒是漠北城中的人城墙的保护之下看得很清楚,肖锦书一边盯着皇后的身手,一边咽了口口水,顾不得礼数,问道:“陛下,这人……当真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我家的肖锦意?”

景仁帝微笑点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

肖锦书:“……”

要不是定北将军那张与自己与家人足足有六七成相似的面容,他一定会认为景仁帝为了夺取肖家的兵权,找了个人假冒肖家并不存在的幼子,他一个残疾人无法承爵,这个人可以继承镇北侯之位,并利用镇北侯之子的身份收服军心。

可是景仁帝如此笃定,那这个武功高的好似妖怪一般的肖锦意,就是他那个身为皇后的妹妹肖锦意?亲……妹妹?

“臣记得……肖将军他……幼时身体很是瘦弱。”肖锦书艰难地说。

“爱卿也说是幼时身体瘦弱了,”景仁帝不在意地道,“长大了自然长开了。”

这种身材,这种武功,是能长开的吗?他妹妹要怎么长才能长这么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啊?

肖锦书只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好在仅剩的一丝神智让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己方有人能战胜呼延曦,不管他是谁,都足以定军心,他甘愿奉他为主将!肖锦书闭嘴不言语,低头看向城外,然而这么一低头都没看到那二人,四下望去,才在半空中看见两人的身影。

这两人身周,飞沙走石,动作快得肉眼无法捕捉,只能通过两人身边的沙石走向方能看出谁占了上风。呼延曦这等武力,自己的亲人死得不冤,四条命能够重创他已经相当不易了。可是再想想能够与呼延曦战得不分伯仲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妹妹……

肖锦书觉得,幸亏自己坐在轮椅上,不然可能会脚软站不住直接跪下。

视线落在景仁帝身上,见这不太一样的帝王面露微笑,眼中充满柔情,显然是对肖锦意充满信任和深情。那双眼睛像是再看千娇百媚的美人,可是……

肖锦书连忙从城楼出拿起一桶水大口大口地喝,压下自己心中的疑问。不管怎样,等这场仗打完再说。

看城下的战斗,肖锦书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在这样可怕的战斗力前,所有谋略全是空谈,他们和牧族一样,都只能等待这两人分出胜负。

肖锦意不怕久战,他身上没有伤,不需要用内力强压伤势,而再等一会儿,己方大军就会到来,到时候有多少个呼延曦都不够看的。而呼延曦则不同,他拖不起,不仅是身体,还有牧族士兵。

压下胸口的甜意,呼延曦在空中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镇北侯的人头,直接提着人头迎上定北将军的刀。肖锦意暗道一声卑鄙,却不能直接将刀刺入自己亲生父亲的头颅中,在刀势正猛时强行撤刀,而呼延曦眼明手快,才肖锦意收刀的瞬间拔出腰刀,向着肖锦意的心口刺去。

肖锦意心知躲闪不过,身体向上一跳,迎着腰刀而上,一把抓住镇北侯的人头,将人头从呼延曦手中夺了过来,并肌肉用力,将刺入自己肋骨的腰刀生生卡住,不让呼延曦故技重施。

见肖锦意中刀,景仁帝一直从头的表情紧绷起来,肖锦书忍不住道:“陛下莫要担心,肖将军用肋骨上的肌肉卡住了腰刀,没有伤到内脏。而腰刀只要不拔出来,就不会流太多血,这种伤……并无大碍。”

迎着景仁帝越来越黑的脸色,肖锦书都快说不下去了。然而不管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他都敬重他,感谢他。肖将军明明有机会杀掉呼延曦,只要一刀透过镇北侯的头颅就可以刺穿呼延曦的胸口,可是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为了夺回镇北侯的尸身,甘愿自己受伤。

正想着呢,突然肖锦意的手向后一抛,镇北侯头颅便恰恰好飞入城墙中,落在肖锦书的膝上。明明是那么大的力道,可落在肖锦书肩膀上时却十分轻,仿佛羽毛一样感觉不到重量,这便是肖将军的巧劲儿了,他绝对是故意将头颅丢回来的。

肖锦书一把抱住自己父亲的头颅,将他放在城墙上,让他看着墙下的肖锦意。

“不能让肖将军一人孤军奋战了。”肖锦书沉下脸,冷静道,“取强弩来。”

士兵听令取来强弩,漠北城工匠不分日夜赶制出来的区区十把强弩,射程足有数千米,只要眼力足够好,足以射中远处的牧族士兵。

景仁帝视线落在肖锦书身上,见他撑着残缺的腿,让亲兵将自己从椅子上抬下来,几乎是半趴在城墙上,对着自己父亲的头颅叩首。

三个重重的响头后,肖锦书顶着额上鲜血,坚毅道:“父亲,锦书不孝,无法为兄弟收尸了!”

说罢他坐回到椅子上,对举着强弩的士兵冷冷道:“箭上涂磷粉。”

景仁帝一下子明白他想要做什么,想要阻止,但看到城楼下苦战的肖锦意,终究是没有阻止。

暮色降临,城楼上点起火把,火光恍惚中,肖锦书的面容仿佛透着一丝阴狠。他望着远处牧族士兵的火把,还有三个人头,三根竹竿,果然为了让己方看清人头,每个竹竿下都燃着火把,在黑夜里看得一清二楚。

肖锦书深吸一口气道:“瞄准三位将军的人头。”

弓弩手队长的眼泪流出,忍不住对肖锦书道:“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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