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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高。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体略微发福。寸头，脸上胡茬子刮得铁青。脖子上带一条金链子，眼神很凶。穿一身黑色得体运动衫。脚上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给人第一眼印象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赵子岳注意到一个小细节。从六哥一下车的那一瞬间。瘸腿的小乞丐就浑身簌簌发抖。如同筛糠。不时向赵子岳投来乞求的目光。可见对此人之畏惧。

听完nike男的控诉。六哥拿眼神瞥了赵子岳一眼。作为一个在三教九流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小混混出身的丐帮帮主。六哥没发现赵子岳身上有什么超乎常人不凡之处。如果说有，就是那身崭新的西装过于新了点。这家话脸上的笑容过于欠抽了点。

“兄弟，哪条道上的。亮个万。为什么和我们丐帮过不去？”

赵子岳冷冷一笑，道：“我走得的是阳关大道，没想和谁过不去。更谈不上没事找事。我只是看到这个小兄弟瘸着腿沿街乞讨，着实可怜。做不得善人也想详略尽绵薄之力。帮这位小兄弟医治好断腿。”

似乎是从nike男口中了解到面前事情的七七八八。六哥脸色平静的问道：“他答应了吗？”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瘸腿的小乞丐。小乞丐内心恐惧。看到帮主出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一下子埋下头去。留给众人的只是一头乱蓬蓬如同鸡窝一样的凌乱头发。

向前走了一步。六哥微笑道：“看得出先生是个善人。如果真的可怜我这个苦命的兄弟。可以多给他些钱。现在医药费贵的要死。活人讨口饭吃尚且艰难。更何况还是瘸腿的人？医药费我可以帮我兄弟寄存起来。怎么样？”

到底是老江湖。说的话滴水不漏。可六哥的出场在众人眼中就是个错误。哪有开着宝马却放任自己的兄弟瘸着腿沿街乞讨的说法？然而，六哥的出场着实骇人。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没有人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去惹开宝马的主。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子岳根本不再去看故作镇定的六哥丑恶嘴脸。蹲下身子，对着小乞丐柔声道：“你想不想一辈子都这么瘸着？如果不想，马上告诉我，告诉在场的大家伙。”

小乞丐紧咬嘴唇，默不作声。他不是不想，而是挨的毒打太多了。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还后怕。要不到钱会挨毒打，企图逃跑会挨毒打。他心中那份念想早也在带血的皮鞭中破灭。

周围有些人也看出了倪端。刚才义愤填膺辱骂赵子岳的几个热血小青年开始倒戈。

“小兄弟，别怕。我们都想听听你的答案。到底是想不想治好腿？”

“废话。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谁愿意拖着腿瘸一辈子？”

“如果这哥们真心实意的想给这个小兄弟治好腿。我们收回刚才的话。”

“就是。看来我们错怪了这哥们。路不平有人踩。小兄弟，你就说吧，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看到蠢蠢欲动的观众。六哥故作镇定的脸变得严肃起来。nike男眼神变得更加慌乱。不过他明白如今他只是个小角色。有六哥在这儿一切都能搞定。他还没见过有六哥搞不定的事儿。

相比起nike男刚才一把鼻涕一把心酸泪的哭诉，周围的人都开始顾忌起小乞丐自己的想法。

“吸烟吗？”赵子岳掏出两支红双喜。递给地上衣服千疮百孔的小乞丐。小乞丐如同受惊的兔子身体嗖的一下缩到一旁。

“别怕，就是支香烟。男人，不吸烟，枉活人世间。”赵子岳玩笑道。

刚才还宣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都看着面前的一幕。前几天有张外国留学生买汉堡包和一乞讨老奶奶分食并膝坐在地上谈心的情景被广为流传。今天看到有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主动给小乞丐递烟。平心而论。周围的人都感觉到自己做不到。

将心比心便是佛心。

刚才辱骂赵子岳的人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闪亮出场的六哥和刚才博得大家一片同情心的nike男尴尬的站在一旁。

小乞丐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赵子岳。大眼睛，双眼皮。眼珠黑白分明。只是脸上有刚刚结疤的伤痕。随即又低下头去。

赵子岳温暖的一笑。点上一支烟，自言自语暗道：“我当年和你差不多年纪辍学。那时候家里发生了点事情。已经是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如今说出来不怕丢人。那时候，我爸爸被人带走了。说是腐败了。从我懂事那会儿就知道我爸爸做官。我们村里的人说我爸爸做很大很大的官。听村里人说我们乡里乡长见到我爸爸都要点头哈腰。爬的越高摔得越惨。爸爸被带走后，妈妈羞愤之下和他离了婚。爷爷一整天只喝一瓶烧酒，把自己灌得烂醉。奶奶整天哭，后来哭瞎了眼睛。奶奶说我成了有人生没人养的可怜孩子。我当时对奶奶说长大后我养你。奶奶只是哭。说我命不好。有一次，爷爷喝醉了酒，大骂我爸爸。我当时不懂事，和爷爷顶了一句嘴。被爷爷一脚踢出家门。我赌气一路飞跑爬上了门口那座大山。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回去了。可到了夜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奶奶作揖磕头恳求村长发动起全村青壮劳力上山去找我。可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当第二天我从我爸妈结婚时的房子里走出来时。奶奶抱着我的胳膊破天荒没有哭。只是对我说了一句话回来就好。当天晚上奶奶就高烧不退。走了。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是在我赌气离家的当天晚上就走了。奶奶知道。可是，她却假装不知道。带着人漫山遍野找我。我当时好恨，恨自己的任性。恨我爸爸的不负责任，恨我妈妈的离去。后来，我离开村子，流落到城市里。落魄街头。和你现在一样，成了一个人见人嫌的乞丐。后来，我才明白，我爷爷嘴上大骂我爸爸，可他心里却在滴血。奶奶最后抱着我胳膊说的那句话，同时也是说给我爸爸听的。我这个不孝子孙很久没回去给奶奶上坟了。记得老家门口那座山叫九顶山。爷爷曾说，那是出神仙的地方。”

赵子岳自言自语，好像是说给小乞丐，也像是说给众人，更像是说给自己。

听到‘九顶山’这三个字。小乞丐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抬头看赵子岳，声音颤抖道：“你是你是子岳哥哥。”

“你是”赵子岳心中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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