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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了,这人忒没劲,整天苍蝇一样烦人。”

林安然说:“我说他衙内,一点都没错,中午不过开了他几句玩笑,就气得身子都发抖了,跟筛糠似的,整一颗玻璃心。”

卓彤正色道:“你可要小心他,这人极小气,很记仇的,他走的时候我还嘀咕着他会不会暗中报复你。”

林安然说:“由他去吧,以他那点智商,也玩不出什么花招。”

卓彤没答话,捏着汤匙在碗里转着,也不喝。

林安然抬腕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不是说今天你家里来亲戚给你践行吗?这都几点了,赶紧喝完糖水回家吧,晚了你爸妈又得怒了。”

卓彤抬起头,目光有些迷离:“我不想喝完它。”

“为什么?”

“这碗糖水喝完,我们就要分别了。”

林安然叹道:“别那么傻了,天下没不散的筵席。”

卓彤说:“我不想散,我现在只是暂时离开一下,我会回来的。”

林安然苦笑:“将来的事情天晓得,顺其自然吧。”

卓彤摇头:“不,什么事情都是靠俩人一起努力得来的,不是顺其自然让天上掉馅饼碰运气得来的。”

林安然微微侧头看着面前这个多少还有些天真的女孩,他想告诉她,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什么东西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的,许多事情都要讲求一个缘字,正如背景深厚的刘小建对卓彤垂涎三尺却不得寸进;自己一无所有却得佳人青眼。又比如,刘小建刚毕业就能安排到开发区财政局这种热门单位,而自己退役将近一年了工作还没着落。

这些,都不是说简单努力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但他又不愿意将这些残酷的现实告诉卓彤,她至少现在还能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随着岁月蹉跎,生活会让她知道这一切,没有什么比得上生活这个东西更适合做一个人的老师。

他久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气质非凡的女孩,伸出手去,在她秀发上轻轻抚摸着,不再说话。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对小情侣这才依依不舍分道扬镳。

回到区政府大院,经过门口的时候,林安然想起还拿在手里的那幅鹰石图,犹豫了一下,拐进了大院值班室。

值班室里只有一个许老头值班,原来是区府的一个职工,后来年纪大了将近退休,区里干脆让他来这里看大门。

刚进值班室的门,林安然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许老头在办公桌上铺了一张报纸,一荤一素,一杯白干,正喝得怡然自得。

见林安然进来,已经有点醺醺然的许老头招呼道:“呀,是安然啊,来来来,陪你许叔叔我喝几杯。”

林安然说:“许大爷,喝着呢?小心小偷趁你睡着了进来偷东西。”

许老头哼了一声说:“屁!敢在你许大爷我眼皮底下偷东西的贼还没生出来呢!”

林安然攥着手里的画,笑了,说我跟你打听个事。

许老头放下筷子,抬头说:“你说,打听啥事?”

林安然说:“最近我们这大院里,谁家在装修呢?”

许老头略微皱眉想了一下说:“李亚文书记在装修呢,这几天进进出出搬运装修材料,动静可大了。”

林安然心里已有了八成把握,生怕出岔子,再细问:“除了李书记家里,还谁家装修?”

许老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了没有了,就他一家在装修,他爱人还跟我打过招呼,让我给他们家装修的人放行呢。”

林安然心下明了,说:“谢谢许大爷,我回家去了,你可悠着点喝,别喝醉了。”

许老头瞪大眼:“你不陪我喝几杯啊……暧……别走啊……”

没等他话音落地,林安然早就出了值班室的门。

走在大院里,林安然望向处级楼,心里盘算着是现在就上去还是另外找个合适时间再上去的好。思前想后,觉得还是把画先放家里,然后找个时间再去问问的好。如果这画不是李亚文的,而李亚文又认出这画的价值,恐怕对画的主人可不是件好事。

打定主意,林安然掉头回了自己家。

刚进门,见到母亲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林安然叫了声妈我回来了,就进了自己房间,把画放在书架里,再转出客厅。

梁少琴说:“吃饭吧,饭菜都做好了。”

俩母子围坐桌前,边看新闻边吃饭。

电视里正放着美国在伊拉克核查生化武器的新闻,林安然看得津津有味,这场战争宣布了世界两级体系的瓦解,而且“沙漠风暴”行动过去没多久,但这场高科技的局部战争对中国军方震动极大,甚至影响了之后国家建军治军的整体方略。

林安然忍不住说:“妈,前几天我打电话回去想找部长说说话,他秘书小马说部长最近很忙,就是在关注这场海湾战争,听说是要调整治军方略,以后要提高部队的信息化水平……”

他越说越有味道,忽然听不见梁少琴的咀嚼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抬起头,果然看到母亲捧着饭碗,整个人呆呆地不说话,眼角泛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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