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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不由得让我回忆起五年前四级考试前的一周,那时也是崭新崭新的模拟考题,也是一长串一长串的必考单词,同样让人不安、紧张和彷徨。总以为熬出了头,没想到人生苦境也是可以触类旁通、回旋往复。

周四晚上又是无效加班到凌晨,实在撑不住,只好垂头丧气地折回家。但拐了个弯,远远看见林大人的玻璃门透出暖暖的光,如同一个不可抗拒的磁场作着吸星大法,我鬼迷心窍地拧开了门锁。

屋子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散落着几张废纸,咖啡杯里的蓝山还留了些残渍,派克钢笔没有盖上笔帽,像是人刚走没多久的样子。我径直走到桌边,将桌子收拾利落,又检查了一下各项办公用品是否够用,咖啡豆是否充足,窗台上的那绿色盆载是否在温室里开了花。本不该是我干的活,做起来却比那恼人的广告让人心情愉快得多。

后面突然响起林大人的磁性低声:怎么做起了田螺姑娘?

我背脊一凉,连忙转身道:刚路过,以为你在,就进来看看。看着看着就收拾上了。职业习惯,职业习惯……你有东西落下了?

林大人摇头说:没有,不放心过来看看。

说完他打量了一圈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桌子,看完后,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这绝不是做默默英雄不小心被群众发现而投以赞赏的眼光,这眼神太锐利,快要透过层峦叠嶂、万水千山望进我心里。我那扎了根、发了芽、卑微的龌龊的小心思跃跃欲试,亟待着拨开缭绕的云雾,抖落腥臭的霉味,见上天日见上阳光。

林大人转而一笑,面目柔和地说:妖子,你是不是着急回来了?策划部呆不下去了?

我沮丧地低头。不知道是为烦恼的策划还是为那长草的心意。

林大人拿起车钥匙,说:要是没信心,就回来。我还舍不得你走呢。走吧,吃宵夜去。

嘻嘻,他说,他舍不得我走。

给你一大嘴巴。

嘻嘻。

楼下24小时营业的粥铺店人烟稀少,一两个附近下了夜班又没赶上末班车的人正趴在餐桌上睡大觉,来打发漫长的后半夜。粥铺里放着一首粤语老歌,音乐凄婉舒缓,催人泪下。玻璃窗外,步行街卸去白天繁忙的浓妆,如同更深露重的古镇小道般清幽。如此良辰美景,不偷情幽会,实属可惜。

林大人却不懂风情,问我:那天讲得这么出色,为什么迟迟不见你动静?

我说:数据太多,要表达的东西太丰富,一下子没法表达干净了。

林大人喝了口水,笑着说:数据是你的工具,不是你的目标。你被数据困扰,你就成了它的工具了。表达的东西太多,才要你发现最精华的东西,然后将它绚烂地提出来。说得太多,不如不说。

我看着他,消化着这些晦涩理论。

大厅里换了一首歌,梁静茹的《第三者》,假装豁达地宽容,让我无处遁逃。

林大人继续说道:当个比方,有人喜欢你追求你来了,那人写了封情书,就好比写了一个文案,将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所有的器官漫无目的地夸了一通,你很高兴,但这些赞美声随着时间流逝,很快会慢慢模糊,最后被你忘记。同样的道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广告,目标商品也会逐渐被顾客忘记。如果我写情书,可能会选择角度地写:纵然你淹没在人群中,只要你望向我,我便能寻到你。因为这是一双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眼睛,来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你。我想至少这样的情书比那个人更能打动你的心。

一口刚吸上来的可乐不小心回流倒灌到了透明杯子里,冒了几个气泡。前几天还跟我说情啊爱啊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随随便便信手拈来的一句话就能直达女人的要害,可想而知他要是动点心思花点时间,哪个女人不为他义无反顾、死心塌地、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红颜的祸水啊……

林大人蹙了蹙眉,拍拍我的头:妖子,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我讪讪地笑:主要是你的情书比喻太恰当,我甘拜下风。roger你毛头小子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用这样的手段骗取小女生啊?

林大人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连你都骗不倒,还能骗到谁啊?

我想起我人生中唯一一封情书内容低俗、主题模糊、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明了后还被人放了鸽子,空蹉跎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少女心足足四个小时,真是一封彻头彻尾失败的情书。我笑着跟林大人说:我的情书可比你逊色多了,不仅骗不到人,还让人把自己给骗了。

林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沉默片刻后,他问道:你指的是王轩逸?这么多年还放不下么……

林大人肯定是误会“让人把自己给骗了”,只不过人家放了我鸽子,让我失望愤怒了些,却不至于到歌里唱的那样“你骗走了我的心”那样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刚想张口解释,突然又想到没几天前刚跟人家编排过一段痛彻心扉的虚拟恋情,一个谎言总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来支撑,我只好歪着头装忧伤。没想到很快进入角色,文艺腔汹涌而来,我指着窗外极目处通宵闪烁的霓虹灯,对他说:roger,你看那几道孤单执着的霓虹灯,明明早已无人欣赏,却硬是要变换着亮丽的身姿。它本是别人眼里的尘世浮华,但现在看来,却是尘世浮华的落寞背影……

林大人托着腮,看了霓虹灯很久,幽幽地回过头来问我:你想表达什么?

真是个好问题!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也托着腮看了那忽闪忽灭的霓虹灯好久,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对话的来回,施施然地才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夜深人静,光线昏黄,闭着眼睛想象一下张爱玲笔下30年代的上海:精致的旗袍,轰鸣的电车,胭脂粉黛,柴米油盐。也许《花样年华》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拍摄的。普普通通的物件被王家卫的镜头一扫,就有了灵性,多有意思啊。

林大人静静地听我说完,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妖子,其实你这样挺好。

我不明所以,问道: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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