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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在空气里，而后，乔豫像被瞬间抽走了力气一般，往前一倒，直直倒在初柔身上。

初柔低眸掩了泪意，抱着乔豫的身体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朝门外喊道：“童言，公子喝醉了。”

“安阳王到！”

九重宫阙，金碧琉瓦，宽展大道上，有人缓缓朝这边走来，穿花拂柳的身影，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闲淡。

“王爷。”

“王爷。”

季涵岑走近御书房，刚从里面出来的几个大臣见他，都行礼唤道。

季涵岑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往他们身后的御书房投去，眼眸半抬，嘴角带着淡淡微笑，“诸位大臣，许久不见。”

听到这话，大臣们莫名一阵尴尬，只觉得安阳王私自跑去了江南，这回来却跟没事人一般。而奇怪的是，御书房里一位最容易因为安阳王冒火的人，这次听说安阳王去了江南大发了一次脾气后，忽然像转了性子般，淡定下来，每每对着朝廷大臣，也都是一副俊雅模样。

果然是帝王心，捉摸不清。

“王爷，皇上请你进去。”

在众大臣和季涵岑笑着寒暄之时，李主管出现在门口，对季涵岑弯腰行了个礼，说道。

季涵岑微笑颔首，摆了衣袖朝御书房走去，留下几位大臣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猜测等会屋内会出现怎样的场景。

而被众人在心里揣测了无数遍的两人，此时正面对面站在明亮的房间内，各自带着笑，平淡的好像不过几日没见一般。

“安阳王终于舍得回京了。”两人相识许久，苏极先开了口。

季涵岑闻言淡笑，答道：“江南人杰地灵，风景婉约，为臣呆的心旷神怡，自是一时忘了时间。”

“嗯。安阳王这一时便是一两个月。”苏极仍是微微笑着说话，但语气里的不满，还是掩饰不了。

季涵岑嘴角始终带着笑，情绪都埋在笑容背后，“皇上可是太想念为臣？若是想念，便该托人带信给我。”

听到这话，苏极笑了几声，而后目光如炬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带信给你？带去哪里？江南？还是日漠镇？”

从苏极口中听到“日漠镇”这个名字，季涵岑没有显出一丝意外来。他虽然不知道苏极是如何知晓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苏极看的太万事不解，若是被自己算计了这么多次，还学不到聪明的话，那当初季涵岑就不会选择苏极作为合作对象了。

故而，此时看见苏极眼中的暗沉之色，季涵岑还以一笑，淡淡道：“皇上既然知道，又为何问为臣呢？”

苏极叹了口气，不打算再揪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因而他侧眼看了看旁边，才转而道：“挽儿可好？”

听到这么一句，季涵岑倒是有些意外了，然他眼底眸色只是一瞬变化，而后笑着回答：“应该还不错。”

苏极叹了口气，转身朝窗边走去，视线投往窗外，明晃晃的光沿着他身体描绘出一道亮色，像是模糊了轮廓一般，“朕不知道挽儿为何还是和你在一起，但既然她这么选择了，朕这做父亲的，自然也是顺着她了。”前一句还是温温淡淡带着点疼惜之意，却在一个停顿后，变得犀利起来，“涵岑，朕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也知道你若是要一样东西，必然是势在必得的。你怎样算计过朕，朕现在都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你若是敢因为你的谋划伤害到了挽儿，朕也绝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知道苏极素来对苏清挽疼爱异常，又因为之前两个人对先帝的逼位将苏清挽牵涉了进来，苏极对苏清挽几乎是无所不应，无所不护，所以，此时季涵岑听到苏极的话，带笑的神情也稍稍敛了一分，桃花眼微微眯起，看着那道被光色模糊的身影，低柔开口：“为臣既然娶了清挽，那她便是臣一辈子的妻子。无关乎谋划，无关乎利用。”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让苏极的身子微微的一颤。他逆着光转过身来，视线直直锁在季涵岑身上，俊雅面容上，是复杂的目光，“但那寝室已经做不得数。”

“臣会再娶。”斩钉截铁的回答。

苏极锁了眉，眸心深蹙，暗色涌动，“你对清挽，到底是什么感情？”

闻言，季涵岑勾唇一笑，深眸一瞬浅淡起来，像是那往日深沉难解忽然被散尽，只留的他脸上那抹笑，集天地之气韵，夺万人之呼吸。

苏极被这突来的一笑晃了神，耳边是他轻柔的回答，极轻极轻的四个字，却让苏极一时炸不到言语。

他说，此生唯一。

屋内一时安静的可闻风声，苏极背着光，看着那张让他又气又无奈的脸，听着他好比誓言的话，瞧着他傲然清贵如悬崖顶上不可触碰的冰雪神情，忽然不知道苏清挽被他视作唯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皇上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苏极许久不说话，季涵岑便再开了口，说这话时，方才那高贵的神色已经收敛入眸，桃花眼扬起带笑，回到一副深不见底的模样。

苏极敛了眼眸，心思辗转间，淡淡说了句：“挽儿自有挽儿的路，望她不会选择错。”

闻言，季涵岑扬唇一笑，神情闲淡优雅，却隐隐带着不可覆压的傲贵，像是在说，她的选择定不会错。

说罢苏清挽的是，苏极犀利的神情也跟着淡了下去，身体微微一转，便有光线覆上他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柔和的气息，“静妃有孕了。”

简短的一句话，让季涵岑眉目微微一动，却是笑着而言，“臣恭喜皇上，得贤妃，亦得龙子。”

似是因为想起张碧彤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苏极的脸色一时柔软下来，笑意漫上眼角眉梢，看着季涵岑也觉得分外顺眼起来，“是子是女现在判定未免为时过早了些。”

季涵岑亦笑，“为臣却觉得，静妃娘娘这一胎，必是皇子无疑。”

听到这般肯定的话，饶是本是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苏极也察觉出什么来，侧头看向季涵岑，却是语带试探道：“若是皇子，便就是朕的太子，下一任的储君。”

面对苏极带着审判的目光，季涵岑却是拂了拂袖子，神情淡淡，带着惯常笑意，“那臣自当好好辅佐皇子，助他登基。”

又是一刻安静，好一会儿，苏极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安阳王，今日这话，你可得记住了。”

知道苏极一认真起来，便会唤他安阳王，故而季涵岑仍是漫漫笑着，随他一字一句说道：“臣断不会忘。”

看着季涵岑的神情，苏极慢慢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将差点激烈起来的气氛散了开，他转身走至御桌后坐下，抬头看着一身紫衣的季涵岑，笑着说道：“安阳王许久不曾回京，今日难得归来，便陪朕喝杯茶，下盘棋。”

季涵岑含笑点头，走了过来，“这棋，是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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