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3)

那天,傅长亭没有发问。老道士陪著他,在客栈中从天亮待到了天黑。庭院中的所有杂物都被傅长亭一一翻过。老道士差遣弟子,从湖边又搬来许多。客栈里的掌柜夫妇心地好,搬来把竹椅让老道士歇歇脚。不知怎麽的,傅长亭看见了,幽邃深沈的目光就此盯著他久久不见移动。老道士被他看得心惊ròu跳,急忙起身退出三丈远。弓著背,抱著树gān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傅长亭看的不是他,而是那张竹椅。

日头偏西,年轻掌教眼中的炽烈也随之逐渐黯淡、泯灭。这一回,他再不是那麽高深莫测而遥不可及,老道士借著蒙昧的暮色轻易就能看到他脸上的绝望与伤心。

最後一件物品被他拿起,也是一只拨làng鼓。比起先前的,更显得崭新一些。sh漉漉的鼓面绷得很紧,傅长亭用气劲把它划开,污浊的湖水顺著腕根淌下,露出内中一张还未化去的纸笺。

老道士发现傅长亭的指尖在颤抖,忍不住再度凑上前去窥探。

纸上的字迹被水洇得模糊,依稀还能看出几分笔画。寥寥四行,一首打油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夜郎,君子路过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啧……」一声喟歎。连老道士自己都觉得想哭。这纸条,街头巷尾时常见的。何苦这般千辛万苦非要从污泥里挖出来?

傅长亭捏著sh透的短笺,一张俊朗英挺的面孔全数被渐暗的天色盖住了。他在这院中站了足足一天,雪白的道袍被四溢的脏水淋得斑斑点点满是污渍。

「掌教,还要不要……」老道士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鼓起勇气再近一步问道。

湖边还有好几堆呢,是不是再找找别的?

傅长亭摇摇头,转身一步步往屋里走:「不必了。都收拾了吧。」

老道士忙不迭应下,心想,这回总该闹完了吧?

却听傅长亭道:「这都是他扔进湖里的。」

「谁?」一时没听明白,老道士顺嘴发问。

傅长亭不答话,惆怅地站在房檐下,看著院中如山的废弃杂物:「我自以为将他的底细一一查尽。到头来,还是什麽都不知道。」

他总看见鬼魅往湖中丢东西,一把短木剑,一个泥娃娃,一方丝帕……都是小东西。鬼魅每每状似潇洒地往湖里投著,眼底一抹掩饰不住的悲悯。彼时,他想,这鬼怕是在故作慈悲。後来又觉得,这或许是他戏弄他的又一个手段。最後,他不屑去猜了。与破阵无关的事,如何都不与他相gān,何必自寻烦恼。如今,他想知道,费尽心力去猜,却连猜都无从猜起了。

「他杀不了人的。」这是天机子说的。

昔日杂货铺的後院已成为大火後的荒土。遣退了所有随行弟子,院中只留下傅长亭与天机子两人。

挣扎於本xing与魔xing之间,天机子的语气忽然高亢,忽而暗哑:「他杀了金岭子,一直耿耿於怀。我们一起四处躲藏,却还是被追来的终南弟子发现。他让我先走,自己留下。呵呵……以命抵命,只有他会把这话当真。我那个小师弟……呵呵……」

「後来,他连剑都不碰了。」

傅长亭紧紧攥著自己的道袍:「他亲口告诉我,人是他杀的。」

就在脚下的这片焦土上,一个个木盒自地底翻涌而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笔笔刺目的血债。他亲口承认,这就是那些失踪的人,他杀了他们。

「你信他吗?」天机子突然cha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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