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2)

即使是修佛修心如惠岸大师,也不由怒斥一句:“狼子野心,胆大妄为!”

山间传来几声呼啸,仿佛还有雀鸟怒意冲冲的鸣叫,相互呼应着,夜风凛凛,和仪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问毛凝眉:“你现在怎么办?回茅山吗?”

毛凝眉气冲冲一圈敲向旁边的柱子稍稍发泄些许怒火,然后道:“茅山暴雨,我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话音儿刚落,外头忽然传来几声惊呼,和仪心里生怕生出变故来,急忙走过去看,刚在门口站定,便有些无语:“眉姐啊,这茅山和这里不地脉相连我都不信!”

毛凝眉皱皱眉刚要辩驳,却反应过来:“下雨了?”

又是话音刚落,原本星星点点的雨滴刹那变成倾盆大雨,狂风呼啸来去,好在这时帐篷已经搭好了,钉子都钉上了,风又没得,才没把帐篷和帐篷里的东西吹走了。

警方的人本来扛着证物袋是要连夜返回的,现在也被困在了这边。

广场比起周围是个高地,帐篷架在上面倒也不怕漏雨,但和仪还是不放心,干脆招呼毛望舒他们胆子大的把睡袋什么的扛进来,打算在庙里将就一夜。

尚老师他们是万万不敢在这刚发现了尸体的地方睡的,不过地上其实早就被打扫干净,人家正主又搁旁边站着呢,毛望舒他们是不怕。

又来去几回,广场上扯了个干干净净,大家都带着睡袋挤到周围的村居里了,村民们一个个被手铐子拷住,也被带到了屋里。

这就与和仪他们没什么干系了,这寺庙不小,人虽不少,睡袋一排排的倒也挤下了。

普济寺的僧人也带了不少物资过来,大家在间起了个火堆烤火,上边吊了个锅把面煮上。

毛凝眉把一个保温桶递给和仪,“厨房煲的粥,面你就别吃了,给我们留点。”

话难听,和仪却知道是向着她的,笑吟吟把保温桶接过来,拧开盖子,里面的粟米红枣粥淡淡的甜香气萦绕在鼻尖,传得却不远。

锅里香肠、午餐肉、罐头、卤蛋、脱水蔬菜等林林总总放了十几样,方便面料包的味道冲人,香气扑鼻,江离看了和仪一眼,笑眯眯道:“晏姐,素粥好喝不?”

和仪瞪了他一眼,喝了口粥,热意一路滑落胃,身上的寒意散了少许。

这庙里现在少说五六十人,一锅面当然是不够分的,很又起了一锅,风卷残云地咽下去,身上就不觉得冷了。

折腾了许久,不说胆战心惊也是情绪大起大落,这会身上都有些累了。

但山村里,外头又下着暴雨,虽然这山神庙高,却也不敢睡下,大家围着火堆裹着毯子垫着睡袋坐了两大圈,毛望舒靠着和仪打了个哈欠,忽然提议:“咱们来讲鬼故事吧!”

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谁还没个经历,没见过两个葩鬼呢?

大家纷纷点头,又请作为长辈的惠岸大师先来。

惠岸大师笑眯眯地道:“老衲倒是没见过什么新的鬼,只是有一年在南省传道,偶遇一位鬼王,误认为他在祸害百姓,便出手与他打了起来。那鬼王好战,修为精深,我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回去之后勤加修行,再次挑战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人家养的鬼。后来我与他主人结为友人,时常与他们两个比试,胜者少输者多,可惜直到那位鬼王之主过世,我也没能彻底赢了他们。”

惠岸大师的友人,又是养鬼的,又是能与他打成平手甚至占上风的,也就是一个人了。

大家齐齐看向和仪,一位茅山的长老轻抚美髯,笑道:“先和师修为精深,为玄术界一绝。惠岸大师精通佛法,却勤加修行体术,实在是弟子楷模。”

听听,人家这才叫端水大师呢。

和仪心浮起无限的敬意来,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此直到到后半夜,雨势渐停。

和仪披着厚衣服出去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势不低,但还没压到房子这边,才稍稍放心。

回到庙,大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闭目打坐,也是累极了。

一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毛凝眉睁开眼对她招招手,和仪凑了过去,毛望舒坐着坐着已经迷迷瞪瞪了,感觉身边有人坐下,闻着和仪身上淡淡的茶香,倚过来蹭了蹭,靠着她的颈窝睡着了。

呼吸的热气打在脖子间,和仪好笑地把她放入睡袋,道:“今天晚上可是太累人了。”

“睡会吧,我看着。”毛凝眉揉揉她有些凌乱的发髻,和仪看了看她,问:“不放心茅山那边吗?”

毛凝眉苦笑:“我怎么可能放心?不过我父亲他们都在,若还出了什么事儿,我即便真能赶回去也于事无补。这一年总出来太多的事儿了,去年的夏日,封印bào • dòng,险些惊动旱魃,今年还没入夏呢,这就闹上了。……重明来势汹汹,若不是关键时刻祖师画像显灵,只怕茅山伤亡惨重。我带出来不少精英弟子,于心有愧。”

“这事儿不能那么想。”和仪拍拍她的手,道:“就像你说的,毛世叔和长老们在都勉强,若是这些精英弟子在,岂不是就是个添头?带出来也好,避免了没必要的伤亡不是?你真要钻牛角尖,那可是出不来了。”

夜风又起,顿感寒凉,毛凝眉又从包里摸出一床绒毯给和仪披上,和仪蹭过去和她两人披着一床毯子,挤在一起小声说话。

火光微微摇曳着,毛凝眉眼睛盯着那团火,声音低低的,有夜色伴奏,升起几丝倦意来,听她道:“这一年里事儿太多,先是茅山封印bào • dòng,然后是南天师道丢了祖师配珠,后来你又在港城破了那云鹤霄的转运大阵,两颗定坤珠就撞到了你面前,又是千年罗刹女出世,上风云搅动,如今重明也出来凑热闹,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七上八下的。”

和仪对着安座调息的惠岸大师那边努努嘴:“普济寺的定海神针都出来了,哪里会是什么小事?不过这一回的事,我心里总有点疑惑。”

“怎么说?”毛凝眉挑挑眉,和仪摇头:“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倒也没什么,只是细微处不对劲,无关大局,算是家事吧。回头寻我师父疑问,黑白自然解明。”

毛凝眉不是好心旺盛之辈,听她这样说就放下了这事儿不提,而是随口问她:“我听老庄说你们京大哲学系每年春末夏初都有郊游夜宿,你听到风声了吗?地点定在哪儿?”

“不知道呢。”和仪耸耸肩:“反正出不了上京附近,郊游又不是研学。跟着大部队走就是了,听说还挺有意思的。”

毛凝眉笑吟吟用手替她理了理发髻,“去玩玩放松放松也好,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月亮天性跳脱活泼,我不在上京,你得多管着她点。”

“我会的。而且人家也懂事了,你看你们家的铺子交给她这一年来的,不也没出什么岔子?”和仪有些无奈地道。

毛凝眉叹了口气,“我也不盼着她多出息,能分出点心思用心修行,不捣鼓她那些小东西,我就放心了。睡吧,睡一觉,熬夜耗心血,我还没什么,你本里就虚,熬一夜回去星及又该念叨你了。”

“年纪轻轻的,都活成个小老太太了,她现在可比我妈都磨叽。”和仪嘟囔了一句,显而易见是在念远方的星及。

毛凝眉好笑地提起一指点点她的额头:“不是为了你好,谁念你啊?再说了,星及可不是年纪轻轻了,她都顶上多少个你啦?睡吧,眯一会儿,养养精神。”

和仪是个爱通宵的夜猫子,奈何身上零件一向不支持她这一项伟大的事业,现在心口也有点不舒服,嘴里含了颗药,往睡袋里一钻,没一会儿眼睛一闭睡着了。

留在毛凝眉在火堆旁打坐半晌也静不下心,最后还是站起来绕着神庙脚步轻轻地来回走了两圈儿,直到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火堆也差不多熄灭了,她把风衣往身上一套,蹬上靴子出去进了山走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人倒没起几个,她把摘来的山花分成两捧放在毛望舒与和仪的睡袋旁边,把带回来的笋子蘑菇处理干净,又点起火,这回用的是广场上的火堆,架上大锅添了水米熬粥。

和仪觉浅,迷迷瞪瞪地听到她的动静,后又睡沉,做了一场大梦。

和振德是来得匆匆忙忙的,官帽都有些歪了,一边入梦一边理着帽子,看着和仪还完好无缺的样子就松了口气:“幸好你没缺胳膊少腿的,不然你师祖他们得活剐了我,隔辈亲隔辈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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