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1/2)

大雪比天气预报说的还要快。

开了四个多小时出省,漫天的鹅毛大雪开始纷纷落下。

雪花晶莹,落在车窗上,吸附住,然后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慢慢变小,消失不见。

陆执寅是个并不喜欢说话的人,而苏曼觉得一路气氛比较暧昧尴尬,因此话也比平时少了不少。

但当她一觉醒来,看到外面下雪的时候,语气还是很兴奋。

“下雪了!”

“嗯。”陆执寅平稳地开着车,抽空看了眼外面。

苏曼身上穿的的羽绒服外套早已经被放在了后座上,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显得柔软白净。

侧着身往外面看,“真漂亮啊。”

高速因为下雪,前后车的间距拉大,速度都渐渐慢下来。

陆执寅淡淡地往外看了一眼。

下雪在他的印象里,并不是很美好的回忆,一到下雪天就会想起那年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融化的雪浸湿在身上,不亚于一把凌迟的刀。

他的膝盖像是接受到下雪天的信号一样,开始隐隐作痛,这也是他一向不喜欢冬天来北方的原因。

陆执寅尽量忽视膝盖关节上隐隐的不适,集中注意力开车。

他找话题,跟苏曼聊天:“淮城有什么好玩的?”

苏曼回过头,“那可太多了,滑雪,溜冰,泡温泉、去吃铜锅涮肉,手抓羊肉......”

从上大学开始,她在这里住了六年,可以说是半个当地人。

陆执寅:“你们上大学的时候,冬天会有什么活动?”

苏曼回忆:“上大学那时候比较穷,出去玩的也都是门票不贵的地方,譬如人很多的滑雪场,有时早上去买张门票能在里面待一天。”

陆执寅听得认真,这些都是他未参与的那六年。

“还有在宿舍,一起吃火锅,涮羊肉,大家酒量都不好,买一瓶啤酒,能把一宿舍都放倒了。”

说到大学时候的事,苏曼嘴角的笑一直就没下来过。

陆执寅时不时地应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是微微侧身,仔细地听她说。

苏曼一说起大学有趣的事儿,好玩的事儿就刹不住了。

口不停歇的讲了半个多小时,讲到口干舌燥......

“我好像说太多话了哈。”陆执寅在开车,她说那么多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转移他的注意力,影响开车。

“没事,你说这些都挺有意思的。”

我很喜欢。

苏曼讪笑一声,“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儿,都是一些正常的大学生活。”

“你呢,你大学时候过的怎么样,还有后来工作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陆执寅听到她问这几句话时,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不像是回忆反而像是思考。

她以为自己逾越了,连忙说,“我不是故意要问你隐私,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陆执寅:“没有。”

他说:“我只是在想,什么是有趣的事情。”

“我成为律师后,第一次开庭代理的是赡养老人案件,老人卧病在床,坐在轮椅上去参加庭审,她的六个子女在庭上谁都不愿意赡养,最后法院判子女每个人每月出500块钱,把老人送去了市内最便宜的养老院。我拿着每个月3000元赡养费的调解书给老人时,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拄着拐杖,坚持把我送到楼下。”

“我第一次拿到五位数的律师费,代理的是一家公司违法集体辞退劳动者的案子,解聘后不愿意支付经济补偿金,最后我替公司出面做调解,拼命的压价,最后公司花了十分之一不到钱,辞退了一批人。”

“我年收入达到7位数的那年,一共做了200多个案子,每天工作到凌晨,一整年,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

......

陆执寅失笑:“所以你问我身边有没有什么有乐趣的事发生,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我的业绩,我的创收,我的年收入,从五位数、七位数再到八位数,这些都慢慢都变成我生活里所谓的“乐趣”。”

“除了这些,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拿出说的,”

苏曼一直静静地听着,心口随着陆执寅的每一句话,时不时地揪着。

陆执寅说完最后一个字,看到他嘴边挂着自嘲的微笑后。她没忍住,慢慢地伸出手,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拍了拍。

带着一丝安慰的意味。

陆执寅眼神垂落,余光看向手臂上的落着皙白手指,正轻轻地像哄着在节奏的拍打。

心里翻涌一种莫名的情愫,他反客为主,眼神未转,仅凭着余光,伸手握住了苏曼隔毛衣的手腕,随后一路顺下,捏住了她的手心。

然后事五指轻巧地扣着,牵的密不透风。

苏曼没想到陆执寅会反过来握住她的手,但也没躲,她心里此时装的并不是情爱,而是淡淡的心疼。

跟陆执寅失去联系的这六年,她希望自己能以这样一种方式,靠近他一些,给一些他需要的安慰或者鼓励。

虽然这个方式对于现在的陆执寅来说,已经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但对苏曼来说,这是一种迟来的方式,如果那六年她没有离他那么远,在他每一次需要向自己倾诉的时候,她一定一定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再优秀的人,都是一步一步,努力奋斗上来的。

尤其是陆父去世后,他变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时她死皮赖脸缠着他,没有离开江城的话,说不定到最后,陆执寅便不会变成一个生活里只有工作的机器。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的下着,高速路上的车仿佛是从天空随着雪瓣掉落到地上地上的蚂蚁一样,缓慢的前行着。

苏曼望着窗外,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她觉得这一幕,一定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像她小时候考试没考好,陆执寅安慰她一样。

以至于,现在的她能如此坦然的接受。

**

到达淮城比预计的时间慢了两个小时。

这时的雪反而不下了,但雪水在路上结了一层坚厚的冰。

到了地方她才知道,陆执寅的目的地是自己的大学附近。

车停下后,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从车里出来。

晚上,尤其是下过雪的晚上,变得格外冷。

苏曼伸出手指,将脸上围裹的密不透风的围巾往下扯扯,想要说句话,迎面被冷不丁的强冷风,自胸口处灌入。

冷的人由内到外打了个激灵。

“很冷?”陆执寅看到她整个人像是风中摇摆的落叶,颤抖个不停。

“嗯,有点。”

“我们先去酒店,待会儿叫个外卖,就不出来了。”

苏曼点头,虽然在淮城呆了六年,但这冬天湿冷的天气,她是怎么都适应不了。

走在离她一米之外的陆执寅,靠近后,突然牵起她的手。

苏曼:“嗯?”

下一秒,她的手被放进了陆执寅大衣口袋里。

别说,羊绒质感,跟她冷冰冰材质的羽绒服手感就是不一样,又贵又暖手。

陆执寅牵着的手松开很自然的松开,“这里暖和一些。”

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好在停车的地方离入住的酒店不算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预定的宾馆。

“两间房。”

当陆执寅说完两间房后,电视剧的狗血桥段并没有发生,前台的服务员非常快速的把两间房勾选好。

“请二位出示一下* 。”

陆执寅拿出* ,然后看向她。

前一秒还在说电视剧桥段没有发生,后一秒,苏曼脸一垮,欲哭无泪:“我身份好像没带。”

平时里* 都随身放在通勤包里,而她今天换了个包。

早上走太急,这次出门没有搭交通工具,不用检票,苏曼就忘了还有住宿需要* 。

前台的服务员,礼貌的微笑:“抱歉女士,没有* 的话,我们酒店规定是无法单独开放的哦。”

“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理解,她当然能理解。

理解完了,她今晚要睡哪?

“把刚才的大床房改成标间。”陆执寅把* 递过去。

前台服务员接过,“先生您稍等,我现在就替您变更订单信息。”

苏曼简直想捂脸,太社死了。

她甚至开始脑补,陆执寅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吧?

拿上房卡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陆执寅轻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之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脸,灰溜溜的跟在他的身后上楼。

电梯缓慢的上行,陆执寅目视前方,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苏曼心里像落了一把蚂蚁一样,欲言又止。

“我不是故意没带身份的。”她说。

“嗯。”他答。

“我也不是故意想跟你住一个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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